我自海底而来 灵魂有疤,心上有痂 我见过海啸卷席过乌云,暴雨彻夜哀鸣。
我见过烈火肆虐过苍野,生灵无声干涸。我见 过染透月食的红,浸彻我眉头。我从黑夜走 到海底,从荆棘遍地走到嚣嚣红尘里,灵魂 有疤,心上有痂。 你说阳光会眷顾嫩芽,你在我手腕画满山茶 花。你说我会爱你所爱,愿你所愿,感你所 感,写你未曾提笔的明天。 奔月失败,我留在你的人间。
-山海不落-

老家拍的照片，还在村口给阿公拍了照片，上次回来已经是22的国庆假期了，一路上他都兴奋地和我介绍着沿途的一切，我也在透过他的叙述中了解着那些我未曾了解过的属于他的过去。回到老家的阿公一直都很兴奋，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邻居，看他激动地和老友叙旧，也见到了他亲手搭建的房子，房子的一砖一瓦都是他亲手搭建的，明明才过了不到两年，我发现阿公的头发更白了，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时间流逝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2024年2月4日北京天桥艺术中心只此青绿三巡大末，被我误打误撞地赶上了。

青绿闻名已久，一直不得见，这次开到了张翰的王希孟，徐铭启的展卷人，袁嘉莹的青绿。青绿新人果然手气壮。

写这篇应该算不得剧评，因为是外行。那算什么呢？应该是一刷观剧后的戒断反应吧。

没有技术，全是情感。

这几年越来越感到舞剧的魅力，它可以让人最大限度地专注和沉浸在某种情绪体验里，超越语言的限制，最直接无衰减地传递情感。就如同《诗大序》中所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在这两个小时里，我完全沉浸在这个故事里，和展卷人一起，回到一千年前的那个时代。

印象最深的段落还是《入画》，王希孟笔下的千里江山，秀美挺拔，孤绝巍峨。舞台上逐渐汇集的青绿们是人，却分明接连成势化渗出了山岳的端凝。他们的身躯是山峰，水袖是河流。那山峰分明是活生生的，青绿的目光凝向何处？可是那同样不舍昼夜的时间？

我这才知道被大众念叨了两年多的青绿腰到底是什么，那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连绵不绝的青葱山脉，是纵横逶迤奔涌不绝的河川湖海，是无数死生循环未曾断绝的民族血脉。它从不可知的远古走来，向不可知的未来走去。

当青绿在圆形舞台上汇流成河，我真切地感受到千年前的罡风在耳畔猎猎作响，犹如山风刮耳，令人灵魂战栗，泪流不能自已。个体生命是那样的渺小，个体凝结下的文化却是那样广袤。千里江山具象出生命，它们从画中走了出来，跨越语言直达今人的内心。那我们呢？一千以后，我们能留下些什么呢？

那一刻舞台中央的舞者，我相信他身上存附着王希孟的魂。生命何其短暂，无论是十八年还是一百年，放在历史的坐标中都抵不过一个须臾。但是在某一个偶然的瞬间，幽微的生命能够凝滞时间，把自己楔入不朽。

人类谈论永恒，便如蚂蚁探索宇宙，没有什么可以真的永垂不朽。但以无数能工巧匠毕生修为，以画家千万次苦思运笔，以舞者千万次排演同一套动作，以舞者身后不计其数人的殚精竭虑……以蚂蚁短瞬的生命，以萤烛幽微之光，亦能见众生，见天地。这就是一只蚂蚁的永恒。

或许有一天，这幅千里江山图也会湮灭在时间的灰尘里。但在这一刻，在舞台上遇见的这一刻，它会成为我生命中类似不朽的片段。只要我还在，它就在。

想起编剧老师在访谈里说过的“只此青绿是和观众一起完成的作品”。我愿以记忆共书一抹青绿，就当是无数萤火之一，凝这一刻，存留余生。那么这幅千里江山图便仍在世间延续，存留在无数人的记忆里。

与有荣焉。
#只此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