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说」

乘在云海间,和雪山擦肩,抵达林芝。

落地后,我迫不及待发了动态。评论区收到一位很久没联系的新加坡教授朋友的留言:

Life of an adventurer... give thanks. You're in a situation better than many, many.

每年和太太约定一起去北海道滑雪的他们就是我心中的探险家。只是19年在新加坡一别,我们再也没见过面。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再也没有主动联系他们。

于是我点开了教授的朋友圈,才惊讶地知道,他太太在大半个月前与世长辞了。看着教授发的9张他们鲜活的合影,我流下了眼泪。

眼泪来自于不舍,在学生时代,没有钱住外面的旅馆,他们把教师公寓的一间房收留我,还给我烹制新加坡菜。后来去到新加坡,他们把女儿的房间留给我们,好让我们省下旅费。他们对工作的热情,对学生的关爱,夫妻间的爱,塑造着学生时代的我对世界的认识。

眼泪更来自于内疚,他们没有等到我和他的happy ending,默默地分开,我默默地淡出他们的世界。我很早就知道太太的病,却没有在她在生时在疫情那几年送上问候,送上祝福。再知道,已经是与世长辞之时,我内心无比愧疚于他们。

于是我今晚再次拾起英文,联系了教授。教授的回答让我很感动,

“We've been following your moments, watching you grow, 茵茵. Welcome to Singapore, again! There's a guest room in our home with your name on it.”

在没有联络的几年里,他们仍然惦记着我,关注我的成长,甚至还记得像以前那样,为我留一间房。

我和教授说,你要照顾好自己。他说他正准备带学生去北海道比赛和滑雪。眼前又浮现出他红彤彤的脸和壮实的身板。

但我总会代入到他身上,过去出双入对出差,工作,旅行的两人,如今剩下一人。于是他发来了和太太在北海道滑雪的图片,说是从06年到19年每年的滑雪约定。我说我现在身处高海拔的西藏,他马上发来了和太太十多年前,在珠穆朗玛峰徒步的图片。还打趣说,当年好动的他们高反了。

那一下我意识到,太太的陪伴和爱,早已刻进了教授的骨髓里,记忆随身,爱随身。他说他也期盼,离开世界的时候,会再次回到她的身边。这是他的一场漫长的告别与怀缅。

知道他太太离开的消息时,我看向窗外西藏纯净的蓝天,白云间,有一只风筝。

我把爱和思念寄托给它,飞向身在外面的他们,纪念这份纯净的爱。

In memory of Clarice.

纪念第一次在球场上,我们坐在胶跑道上,陪我聊天认识我的你。 https://t.cn/RIa6kI6

2023.11.18

定位定在了熊本城,结果中午先走到了辛岛町,就是我第一天到熊本时,路过的一栋每层楼都有绿化植被的建筑附近。

我在小花圃边上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走了一个上午也有些累了。这个石凳也非常有设计感,座位和靠背都是流线型,应该是想模拟小山,座位也有微微的起伏,但完全不会坐着不舒服。那段时间貌似是花博会,花圃展览了很多很多花,我都不认识,这样的展示在中国太常见了,我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经过这片花圃区域,能够闻到植物花卉香气,非常清新自然。很多本地人路过都在拍照,还有两个带了相机的年轻人,在花圃中找寻与自己心灵相通的那一株,在一个合适的角度拍下他们的摄影作品。

我坐在石椅上晒着太阳,坐了很久很久,我后来意识到我背靠这花圃,如果别人想要拍花圃全貌,我岂不是入镜破坏了植物的美感,不过我一开始确实没意识到!

在我斜前方另一个石椅上,有一个大叔正在吃自己的午饭,从便利店里买来的便当或是三明治或是饭团,吃完也悠闲地晒了一会儿太阳坐着。他看上去也像外国人,不是日本人的打扮,快速地吃饭好像跟我一样赶着时间去下一个景点。

在花圃附近有个像志愿者一样的人,背着斜包手捧着一些资料,他时而会向过路人介绍一些什么,他后来朝我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我瞥了一眼他的资料,好像是要帮忙协会/社区筹集一些城市建设的款项。我跟他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日本人,他点点头走开了,之后也一直在附近转悠找下一个路人搭话,他绕着这个小花圃的外圈走了很多圈,没有目标路人的时候,他也在慢慢地走。

再后来,来了一个小男孩,他很喜欢水池里的小喷泉。小朋友似乎都很喜欢水,这样流动的物体,后来有一个小女孩也有些战战兢兢地靠近岩石斜边,想要触碰喷泉,只玩儿了一小会儿就被妈妈叫走了,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

那个小男孩直接站在岩石上,等着喷泉出现,他爸爸穿着西装戴着口罩走在后面。喷泉被设置了一定的运行周期,并不是持续喷水,有点像鲸鱼偶尔吐一点水一样,两个周期的喷泉之间会有一定的停滞间隙,那段时间没有任何的水喷出,但会有一些干冰还是水汽。

小男孩儿玩得特别开心,他爸爸站在边上看着他玩儿。后来爸爸把他叫走,说是要做什么,小男孩儿也恋恋不舍想继续玩,抓着他爸爸的手臂小奶音问他“なんで”,但也无可奈何跟着爸爸走了。不过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回来了,貌似是买了一些吃的,小男孩又开心地玩儿了会儿水。后来我就离开了,我想着我也要吃点什么了吧。

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弟明天就要去提亲了,真的长大了。跟哥哥同一天生日,比哥哥小五岁。喝完小酒我俩躺在床上聊天,回忆过去。他记忆居然那么好,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他都记得很清楚。一同感慨很多事情居然过了那么多年。哥哥突然思路打岔了,想起了小学6年级特别好的朋友。当年我转学去了新学校,第一天暂时坐在了最后一桌,他下课就来到我身边自我介绍,然后特别调皮的送我一只螳螂(人生第一次见那东西),后来发展成朋友,每天陪我上学放学,给我带好吃的。此前的几年我觉得跟所有的同学都玩得很好,没有特别的感觉,他的出现才第一次感受到有友情的存在,他和别人会不一样。遗憾的是上了初中,断了联系。后来每每想起,都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我也不知道为啥对他的记忆是味道,可能是温暖的味道,调皮的味道,说不清楚。也不知道再过多久,连我自己都会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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