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没去过罗湖口岸了,前几天有事经过了一次。
昨天闲翻书,翻到了张爱玲文集,《浮花浪蕊》里,她写过从罗湖桥过关的情景:桥堍有一群挑夫守候着。过了桥就是出境了,但是她那脚夫显然还认为不够安全,忽然撒腿飞奔起来,倒吓了她一大跳,以为碰上了路劫,也只好跟着跑,紧追不舍。挑夫,是个小老头子,竟一手提着两只箱子,一手携着扁担,狂奔穿过一大片野地,半秃的绿茵起伏,露出香港的乾红土来,一直跑到小坡上两棵大树下,方放下箱子坐在地下歇脚,笑道: “ 好了!这不要紧了。 ”
现时的罗湖桥,没有了往日的匆迫,也没有了往日的熙攘,就是一座桥而已。

人生建议:少和生命无关的人和事耗着。及时止损。 ​​​

他有过顶峰,有过狂喜,有过辉煌的下午,
以后的时间算得了什么。—— 博尔赫斯 ​​​

现在才知道,有丰富的学问,与有丰富的体验并不是同一回事。读书、写作、思考,能让自己拥有丰富的学问。把这些学问通过自己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去践行,才能得到丰盛的体验。丰盛的生命体验,才是真正的智慧。———《半山文集》 ​ ​​​

“你现在是谁”比“你过去是谁”重要得多。——上野千鹤子

不要轻易给自己贴标签和下定义,相信自己的人生拥有各种可能性。观念不是越活越多,而是越来越少,任何观念都是生命的束缚。———《半山文集》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 张爱玲 ​ ​​​

周汝昌与张爱玲及胡适
——红学大咖其人其友其师承(四篇连载之三)

孟繁森 中国作家 哲学家

(3)鲁迅骂了胡适十几年,却为何将胡适开创的“新红学”视为红学研究的分水岭?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

周汝昌有幸走上红学研究之路,胡适起了很大作用。
周汝昌与胡适的关系,说起来比较复杂。胡适将周汝昌视为自己的徒弟,有多人与胡适往来的书信证明,1954—1961年间,胡适不止一次提到:“周汝昌是我的‘红学’方面的一个最后起、最有成就的徒弟”,“可以算是我的一个好‘徒弟’。”但周汝昌似乎并不认可胡适关于“徒弟”这个称谓,他有他自己的看法。网友“无非水晶”阅读周汝的文章《我和胡适之》后,概括了周汝昌对他与胡适关系的认知:“三分师情,三分友情,三分不睦,一分无奈。”
不过,无论如何,有一段历史事实是客观存在的,那就是在周汝昌研究《红楼梦》的起步阶段,胡适对他给予了关键性的指导与帮助,正如周汝昌自己说过的,胡适写给他的六封信,给了他“极大的鼓舞”,引导他走上了红学研究之路;胡适的“指示途径”,也使其“红学”的基本路向和研究方法“都有了初步的、较为扎实的奠基工作成果”;胡适还把自己珍藏的向不示人、从未外借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本,慷慨地借给周汝昌长在五个月之久,使他们兄弟二人有机会手抄一部副本,拥有了“校勘必须要有”的本子。
在周汝昌正处于研究《红楼梦》起步阶段的时候,胡适在红学界已经扬名立万,这是连后来曾经常痛骂胡适的鲁迅先生,也不能不承认的。
据统计,鲁迅在自己的文集当中,有二十次提及胡适这个名字,其中十四次是讽刺谩骂胡适的,以至网上流传一种说法叫作“鲁迅骂了胡适十几年,为何胡适从不反驳?”其实,鲁迅和胡适都是新文化运动的主将,曾是同一个战壕中的亲密同志,彼此十分友好,不管对方身在何处,都会保持密切的书信往来。二人彻底闹掰,是1924年下半年以后的事(原因不详,或许是由于同志不同道吧)。在此之前,他们常常赞赏对方,鲁迅出书,胡适曾誉之为“开山的创作”。胡适开创“新红学”,鲁迅予以肯定,也就不奇怪了。
当然,鲁迅肯定胡适新红学的意义,并非仅仅出于个人恩怨,而是基于对红学研究客观历史的如实认定。
《红楼梦》作为一部奇书,自问世以来曾经吸引众多专家学者予以高度注意和聚焦研究。但截至20世纪之初,所谓研究,大都是在笔记和史料书籍中零零碎碎有些记载,而且基本停留在欲图“别求深义”的状态中,“揣测之说,久而遂多”,很少有人进行系统的分析研究。其中被称为红学研究开山祖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也不过是一些零星随笔。清代很多读书人喜欢“批书”,阅读时遇到有所感悟或心得之时,就在书页的天头地脚或边缘空白之处,操笔写下批注,类似如今收看影视时发布的弹幕。毛宗岗和金圣叹是喜欢“批书”的代表性人物,脂砚斋也是一位批书者书斋的斋号,或者说是其笔名。但脂砚斋其人到底是谁,至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人认为是作者本人,有人认为是作者妻子、叔父、堂兄弟,有人认为是作者密友。正是这位不知其真名实姓的批书人,留下了一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后来这类在书上批评《红楼梦》的文人,被称为评点派,另有研究者认为红楼梦是一部影射明清历史的小说,他们被称为索隐派,索引派在评点派之后,曾长期居于红学的主导地位。
史载,王国维、孟莼荪等人曾先后对索隐派发表过批评文字:王国维曾在1904年发表的《红楼梦评论》第五章里用“归谬法”力驳“索隐派”与“自叙说”,而孟莼荪则在1915年发表的《董小宛考》一文中,证明董小宛比清世祖的年龄大一倍还多,根本不可能是董鄂妃,所以,他认为索隐派的观点未免牵强附会。这些开拓者的创见功不可没,但他们的批评,尚嫌不够集中和突出。红学研究史上真正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是1921年胡适发表的长达两万余字的论著《红楼梦考证》。有了胡适,红学才跳出评点派、索引派的怪圈,人们才有根有据地、比较清楚地了解到《红楼梦》的作者是曹雪芹,了解到《红楼梦》版本的真面目,也才了解到曹雪芹是曹寅之孙。
所以,鲁迅才说:“迨(及至)胡适作考证,乃较然彰明,知曹雪芹实生于荣华,终于苓落,半生经历,绝似‘石头’,著书西郊,未就而没;晚出全书,乃高鹗续成之者矣。”(鲁迅《中国小说史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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