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释惑八七,载驰——谁说作者是许穆?

《鄘风·载驰》,历代皆谓许穆夫人作,张冠李戴!此实姜弋庸复尹吉甫《干旄》。必须郑重地澄清,《载驰》作者为姜弋庸,而《泉水》、《竹竿》作者为尹吉甫。舍此,许穆有何作品遗世?怎地就成了中华女诗祖啦?或有拿《左传》言事者,孔孟都误解《诗三百》,又怎奢望左氏能免?便如其对《秦风.黄鸟》的记载,子车氏三子本与秦仲同死沙场,共葬首阳,怎就成了秦穆公以三子活殉了?

可以说,众家将本篇解得面目全非。若正解,首当把握以下几点:

其一,“归唁卫侯”。“卫侯”是卫釐侯,作者的姑父(养父),史载卒于公元前815年。这为理清《诗经》时间脉络提供了宝贵原点,从而前溯至公元前817年,后延至公元前811年。

其二,“既不我嘉,不能旋反/济。”这是对尹氏“彼妹者子,何以畀/予/告之?”的回应:我不会回浚邑。

其三,“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阿丘”,山样的坟墓,卫侯墓也;“陟彼阿丘”,亦言吊唁。“采蝱”,捉青蚨,借言报答卫夫人养育之情;“采”,通“採”,捕捉;“蝱”,蒲蝱,亦名青蚨,古人以之代母子深情。民间久有“青蚨还钱”之说。“女子善怀,亦各有行。”乃言虽姑母阻其婚姻,但不妨其为女的义务。

其四,“许人尤之,众稚且狂。”这是指责尹吉甫,许诺与自己相爱,遇挫后又迁怒于己。此怨与《蝃蝀》、《相鼠》同源。“许”是许诺,而非许国,前人因误解此言,乃将帽子戴到许穆夫人头上。

其五,“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这堪称本文透露的最重要信息:二人婚事有了转机!“芃芃其麦”,预示着丰收,隐言婚事将获圆满结局。“控于大邦”,是说自己已就二人之事向宣王、姜后申诉。“谁因谁极”,谁的原因谁着急。乃言申诉的动因,犹谁的孩子谁抱走;二人婚事,阻力在女方,姜氏自然着急。“无我有尤”,不要再怨责我,意在说问题解决了,尹再无怨责的理由。“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这是对尹的鄙视,透着自得,更说明宣王与姜后已经让步。

原文: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而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而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穉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译文:
一边奔驰一边赶,回去吊唁卫侯。驾着马思绵绵,便把漕邑到达。大夫远道而来,我心里反倒发愁了。
既然不把我喜欢,不能立即返回。看着你不满意,我想得不远。既然不把我喜欢,不能立即渡淇。看着你不满意,我想得不深。
登上那山样的坟墓,意在“捉那青蚨”。女子善于记仇,也各自有原则。许诺人家又怨责我,终归幼稚又轻狂。
我走在那田野里,那小麦茂盛之极。(我)已向大邦申诉,谁的原因谁着急。大夫啊君子啊,不要再把我怨责啦!所有你思考的,不如我做到的啊!

重点解析:

一、载驰载驱,归唁卫侯。

“载驰载驱”,又驰又驱,快马加鞭也;“载”,又。“唁”,吊唁。“卫侯”,卫釐侯。

二、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悠悠”,思绪绵绵。“言”,便,就。“漕”,漕邑,卫都。“大夫”,尹吉甫。“跋涉”,远道而来。“则”,倒是,反而。

三、既不我嘉,不能旋反/济。视而不臧,我思不远/閟。

“不我嘉”,“不嘉我”倒装,不把我喜欢。“旋”,立即。“反”,同“返”,返回;“济”,渡淇水,亦表返义。“臧”,满意。“思不远/閟”,想得不远/深;“閟”,通“秘”,深邃。

四、陟彼阿丘,言采其蝱。

“阿丘”,山样的坟墓,卫侯墓;丘,坟墓。“言”,意在,意思是。“采”,通採,捉。“蝱”,蒲蝱,亦名青蚨。

五、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穉且狂。

“怀”,记仇。“行”,原则。“许”,许诺。“尤”,怨责。“众”,通“终”,终归。

六、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

“芃”,茂盛。“控”,申诉。“大邦”,指周。“因”,原因。“极”,通急。

“芃芃其麦”,说明卫釐侯亡于春夏之交。

七、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无我有尤”,“无有尤我”倒装;“有”通又,再。“百”,所有。“之”,到,做到。

因姜氏的申诉,宣王夫妇妥协,而使迎亲提上日程,是以《氓》曰:“秋以为期”,此系后话。

干旄
佚名 〔先秦〕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载驰
许穆夫人 〔先秦〕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载驰
许穆夫人 〔先秦〕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干旄
佚名 〔先秦〕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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