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咵书单##读2023#
【2023/13】
安德烈.纪德 著《田园交响曲》,李玉民译,北方文艺出版社。
读安德烈.纪德,很像精神探险,跟随他探寻人性的复杂与多样、欲望的伸展与挣扎,一不小心就会陷入灵魂的迷途。这条探险路上,充满暗道与机锋,你费尽心力,打开一个机关,以为有光,但很可能是另一个更繁复的迷魂阵。
纪德的作品,是文体和隐喻的双重试验场。他不停地变换叙事方式和文学修辞,以他独有的风格构筑自己的精神庙宇。把他的作品串起来看,像是杂花生树的开放式花园。情节之奇在其次,花园里的“物种”常常让人发出惊奇之叹:这是什么情感,这是何种喻意?
读了《窄门》和《背德者》,以为隐约捕捉到了纪德创作的某些脉络。你错了。他从不循常路。他刚为自己建起神庙,下一部又打碎它,寻另一扇“窄门”放你进去。他是一个永远在“变脸”、不断挑战写作极限的人。他把这颗不安分的心灵,全部倾注在这些作品里。
有的作家,沉醉在人神交织的“唠叨”里,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有的作家,用起伏不已的情节迷住你,比如毛姆。纪德呢,他用宗教般的迷思激发你,使你共情,使你惶惑,使你或因看见自己而同其欢乐、同其痛苦。
如果说有一个不变的母题,贯穿纪德全部作品,也许就是“欲望”二字。在纪德笔下,欲望是肉体的,也是灵魂的;是具象的,也是抽象的;是感官的,也是神圣的。他在文字中不断地发起对话、争论、辩驳,但从不使其定形、归一。他说,我的灵魂啊!千万不要依恋任何一种思想!将你每个思想抛给海风吹走吧,绝不要带进天国。他要借用文学表达,逐一尝试欲望的味道,达到“从欲而为”的虚幻境界。
纪德讲述的故事,虚构的人物,设置的情节,带有浓厚的自传意味,同时又有着人性剖析的力度。比如《田园交响曲》里的盲女热特律德。当乡村牧师将她从困苦和黑暗中唤醒,发现她“浑身焕发的完美幸福”,因为双目失明,所以“她不知何为罪过,她身上只有光明和爱”。
我们在这里再次看到纪德式悖论。热特律德是被爱拯救的天使,是光明和纯洁的化身。然而那个爱心的施予者,牧师却爱上了她。而她也错把对牧师的尊敬和感激当作是爱,但内心深处爱的却是牧师的儿子雅克。这是比《窄门》里杰罗姆和阿莉莎的爱情更充满伦理谬误和情感纠缠的欲望之门。
从伦理道德上讲,牧师给予热特律德的,应该是类似父爱之爱。但他却僭越了这条界线。为了内心那个不受拘束的欲望,他用宗教教义为自己开脱,并且极力阻止热特律德与儿子雅克交往。在对热特律德的爱中,牧师既有满足本能欲望的冲动,也有挥之不去的罪恶感。
当热特律德恢复了视力,她最先看到的“就是我们的过错,我们的罪孽”。因为她的存在,而给牧师的家庭带来无尽的痛苦。所以她放下所有错的和对的爱,毅然选择自杀。这是一个苏醒的天使的自我救赎。她的死,也许喻示牧师的“欲望试验”以失败告终。父亲,妻子,儿子,都要回到人伦和戒律的轨道上。
用这样一个离奇的故事,纪德把人性在欲望与规则之间的挣扎,描摹得淋漓尽致。爱一个人有罪吗?如果你想为自己开脱,你尽可去爱。但是爱情不能存在于真空之中,人也不能只为爱情而活。欲望一旦脱缰,必然伴随欲罢不能的痛苦。
正如牧师在日记中的独白:噢!我们若能只看实际的痛苦,绝不倾听我们思想中幽灵和魔鬼的声音,那么生活该有多美好,苦难也容易忍受了......这可以理解为,纪德在一次一次地尝试自己的欲望之后,得出的结论。
这并不是唯一的结论。在接下来的几个篇章里,纪德继续探讨“人性最大的可能”。他问,您不觉得我们的生活缺乏真正新奇的东西吗?在纪德这里,追求新奇并不是“猎奇”,而是要完欲、全欲、从欲而为,“不让一种欲望得到满足,是害健康的”。
纪德认为,生在世上还不够,还要不枉此生。怎样做才能不枉此生呢?《帕吕德》里,蒂提尔这样做自己:每天晚上我记下自己干了什么,然后做个比较,勾销已做的事,而没有做到的亏欠部分,就变为我本来应当做的事情了。当他每天晚上睡觉时,“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的又已经由我安排好了的明天”。
明天永远是未知的,所以“整个一生,我都会趋向一种更亮一点儿的光明”。在《忒修斯》里,他如此宣称:我要安全干什么!要平坦的道路干什么!毫无荣耀的那种安逸,还有舒适、懒惰,我都嗤之以鼻。
一切世俗的观念,一切缺乏新奇的事物,纪德都要抛弃。在《浪子归来》里,他问道“人经历了多长时间,才算造就了人?”小说主人公鼓励弟弟勇敢出走,说“家不是整个世界”,他每时每刻不由自主地想像的,是“别的庄稼、别的土地,可以疯跑的路、还没有人走过的路”,他想像“我身上有个新生命,感觉就要冲出去”。
米兰.昆德拉说,生活在别处。纪德比昆德拉更着迷“别处”。他在80多岁时,还在安排去非洲旅行。他不能忍受“一堆堆人挤在狭窄的屋里活受罪”,他要冲破牢笼,尝试各种可能,要么“战胜并从大地清除魔怪”,要么“耕耘安靖了的大地,并使之硕果累累”;要么“把人从恐惧中解放出来”,要么“关注他们的自由,卓有成效地改善他们的生活状况”......总之,他希望“我们每人不是单纯地度过一生”。
这就是纪德对生活的态度,也是他“不枉此生”的实现途径。在不断地砸碎锁链、尝试可能的过程中,他感到“一种新的目光在我身上出现”,这种超感觉的幸福状态,“足以补偿我所忍受的所有痛苦”。他说,我尝到了大地的恩泽。
大地泽惠于他的,并不是凡尘中人以为的“幸福”。纪德借浪子的话说,我并不追求幸福,我寻求......我是谁。我是谁?我是否枉对此生?这是纪德发出的灵魂之问。
【2023/13】
安德烈.纪德 著《田园交响曲》,李玉民译,北方文艺出版社。
读安德烈.纪德,很像精神探险,跟随他探寻人性的复杂与多样、欲望的伸展与挣扎,一不小心就会陷入灵魂的迷途。这条探险路上,充满暗道与机锋,你费尽心力,打开一个机关,以为有光,但很可能是另一个更繁复的迷魂阵。
纪德的作品,是文体和隐喻的双重试验场。他不停地变换叙事方式和文学修辞,以他独有的风格构筑自己的精神庙宇。把他的作品串起来看,像是杂花生树的开放式花园。情节之奇在其次,花园里的“物种”常常让人发出惊奇之叹:这是什么情感,这是何种喻意?
读了《窄门》和《背德者》,以为隐约捕捉到了纪德创作的某些脉络。你错了。他从不循常路。他刚为自己建起神庙,下一部又打碎它,寻另一扇“窄门”放你进去。他是一个永远在“变脸”、不断挑战写作极限的人。他把这颗不安分的心灵,全部倾注在这些作品里。
有的作家,沉醉在人神交织的“唠叨”里,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有的作家,用起伏不已的情节迷住你,比如毛姆。纪德呢,他用宗教般的迷思激发你,使你共情,使你惶惑,使你或因看见自己而同其欢乐、同其痛苦。
如果说有一个不变的母题,贯穿纪德全部作品,也许就是“欲望”二字。在纪德笔下,欲望是肉体的,也是灵魂的;是具象的,也是抽象的;是感官的,也是神圣的。他在文字中不断地发起对话、争论、辩驳,但从不使其定形、归一。他说,我的灵魂啊!千万不要依恋任何一种思想!将你每个思想抛给海风吹走吧,绝不要带进天国。他要借用文学表达,逐一尝试欲望的味道,达到“从欲而为”的虚幻境界。
纪德讲述的故事,虚构的人物,设置的情节,带有浓厚的自传意味,同时又有着人性剖析的力度。比如《田园交响曲》里的盲女热特律德。当乡村牧师将她从困苦和黑暗中唤醒,发现她“浑身焕发的完美幸福”,因为双目失明,所以“她不知何为罪过,她身上只有光明和爱”。
我们在这里再次看到纪德式悖论。热特律德是被爱拯救的天使,是光明和纯洁的化身。然而那个爱心的施予者,牧师却爱上了她。而她也错把对牧师的尊敬和感激当作是爱,但内心深处爱的却是牧师的儿子雅克。这是比《窄门》里杰罗姆和阿莉莎的爱情更充满伦理谬误和情感纠缠的欲望之门。
从伦理道德上讲,牧师给予热特律德的,应该是类似父爱之爱。但他却僭越了这条界线。为了内心那个不受拘束的欲望,他用宗教教义为自己开脱,并且极力阻止热特律德与儿子雅克交往。在对热特律德的爱中,牧师既有满足本能欲望的冲动,也有挥之不去的罪恶感。
当热特律德恢复了视力,她最先看到的“就是我们的过错,我们的罪孽”。因为她的存在,而给牧师的家庭带来无尽的痛苦。所以她放下所有错的和对的爱,毅然选择自杀。这是一个苏醒的天使的自我救赎。她的死,也许喻示牧师的“欲望试验”以失败告终。父亲,妻子,儿子,都要回到人伦和戒律的轨道上。
用这样一个离奇的故事,纪德把人性在欲望与规则之间的挣扎,描摹得淋漓尽致。爱一个人有罪吗?如果你想为自己开脱,你尽可去爱。但是爱情不能存在于真空之中,人也不能只为爱情而活。欲望一旦脱缰,必然伴随欲罢不能的痛苦。
正如牧师在日记中的独白:噢!我们若能只看实际的痛苦,绝不倾听我们思想中幽灵和魔鬼的声音,那么生活该有多美好,苦难也容易忍受了......这可以理解为,纪德在一次一次地尝试自己的欲望之后,得出的结论。
这并不是唯一的结论。在接下来的几个篇章里,纪德继续探讨“人性最大的可能”。他问,您不觉得我们的生活缺乏真正新奇的东西吗?在纪德这里,追求新奇并不是“猎奇”,而是要完欲、全欲、从欲而为,“不让一种欲望得到满足,是害健康的”。
纪德认为,生在世上还不够,还要不枉此生。怎样做才能不枉此生呢?《帕吕德》里,蒂提尔这样做自己:每天晚上我记下自己干了什么,然后做个比较,勾销已做的事,而没有做到的亏欠部分,就变为我本来应当做的事情了。当他每天晚上睡觉时,“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的又已经由我安排好了的明天”。
明天永远是未知的,所以“整个一生,我都会趋向一种更亮一点儿的光明”。在《忒修斯》里,他如此宣称:我要安全干什么!要平坦的道路干什么!毫无荣耀的那种安逸,还有舒适、懒惰,我都嗤之以鼻。
一切世俗的观念,一切缺乏新奇的事物,纪德都要抛弃。在《浪子归来》里,他问道“人经历了多长时间,才算造就了人?”小说主人公鼓励弟弟勇敢出走,说“家不是整个世界”,他每时每刻不由自主地想像的,是“别的庄稼、别的土地,可以疯跑的路、还没有人走过的路”,他想像“我身上有个新生命,感觉就要冲出去”。
米兰.昆德拉说,生活在别处。纪德比昆德拉更着迷“别处”。他在80多岁时,还在安排去非洲旅行。他不能忍受“一堆堆人挤在狭窄的屋里活受罪”,他要冲破牢笼,尝试各种可能,要么“战胜并从大地清除魔怪”,要么“耕耘安靖了的大地,并使之硕果累累”;要么“把人从恐惧中解放出来”,要么“关注他们的自由,卓有成效地改善他们的生活状况”......总之,他希望“我们每人不是单纯地度过一生”。
这就是纪德对生活的态度,也是他“不枉此生”的实现途径。在不断地砸碎锁链、尝试可能的过程中,他感到“一种新的目光在我身上出现”,这种超感觉的幸福状态,“足以补偿我所忍受的所有痛苦”。他说,我尝到了大地的恩泽。
大地泽惠于他的,并不是凡尘中人以为的“幸福”。纪德借浪子的话说,我并不追求幸福,我寻求......我是谁。我是谁?我是否枉对此生?这是纪德发出的灵魂之问。
镜中
晨间那漫天飘洒的绯红
仿佛迷途的桃花
落满了镜中人的双颊
岁末的路途
穷困得像一张异常萧瑟又严峻的脸
意味深长的雪花如梅
让龋龋独行的人陷落
苟且不安的叹息
复述着昭关前发黄的气短
迟暮的英雄薄命的美人
已然在镜中不动声色灰飞烟灭
然后梅花落
镜中大雪如纷飞的流言
苍茫四顾
预料之中和预料之外
所有道路在风中凌乱
连同他嘶哑的呐喊
他伸出的手被镜面拒绝
冰凉的寒意无声无息
#镜中#
晨间那漫天飘洒的绯红
仿佛迷途的桃花
落满了镜中人的双颊
岁末的路途
穷困得像一张异常萧瑟又严峻的脸
意味深长的雪花如梅
让龋龋独行的人陷落
苟且不安的叹息
复述着昭关前发黄的气短
迟暮的英雄薄命的美人
已然在镜中不动声色灰飞烟灭
然后梅花落
镜中大雪如纷飞的流言
苍茫四顾
预料之中和预料之外
所有道路在风中凌乱
连同他嘶哑的呐喊
他伸出的手被镜面拒绝
冰凉的寒意无声无息
#镜中#
果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近几日的接触交流,颇多感慨,不同地则不同天,气候如此,人亦如此。穿梭在陌生的人群中,换一种方式生活,换一种角色扮演,体验更为丰富的人生。虽然,魔都初冬已然来临,岭南的风雨缺不曾入秋。
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梦里不知身是客,独自莫凭栏,一晌贪欢,深愧平生之志。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北望人何在?东流水不回。好想在这南国的温柔乡里,悠闲惬意的散漫生活。纵使忧愁非一事,又何妨?岂容华发待流年。
感谢广州大学,感谢华南理工,让我在冬日里遇见温暖,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广州大学##华南理工大学##广州大学城# https://t.cn/E5LyQS6
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梦里不知身是客,独自莫凭栏,一晌贪欢,深愧平生之志。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北望人何在?东流水不回。好想在这南国的温柔乡里,悠闲惬意的散漫生活。纵使忧愁非一事,又何妨?岂容华发待流年。
感谢广州大学,感谢华南理工,让我在冬日里遇见温暖,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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