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广邈# 三人大婚【交杯】（三）#代号鸢# 前文：（本话有三人行情节请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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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广邈# 三人大婚【交杯】（三）#代号鸢#
前文：https://t.cn/A6HcAURS（本话有三人行情节请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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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情酒断肠，利过夺命刀呀。
可再要催命的酒，也需一个“情”字垫底。
广陵王没底。
于是稀里糊涂连哄带蹭，三个人一方榻一壶酒，下了肚，入了肠，又蒙了心。

世人都道艳羡君王有福，左右逢源，左拥右抱。
可原来死生一遭清秋大梦，到最后终也不过这一青一白，清清白白的，左膀右臂。
广陵王软着身子捧着酒壶，一肩枕着软白袄，一手勾着薄青衣。
简直左右为难。
一横心张张口，低低稠稠地念：“元龙，热……”

元龙的眼翠生生又湿答答淌过来，应声的手却不是元龙。
唉。
怎么平日里抚珍珠，调玉露的指也笨拙得发颤？
张邈说，就快褪下来了，殿下。唔，手滑，等等啊……
他小声念着再等一下，照旧是惯常的成竹于胸的调性，指腹却颤颤巍巍在她锁骨下的扣节上打滑。嘀咕着再等一下，殿下……
她低低笑他，等什么呢？等到天长地久吗？孟卓啊，是不是瞧不清？
侧了身，体贴地凑得近些，把那被滚热吐息蒸腾得雾蒙蒙的镜片褪去，底下是一轮滚热得雾蒙蒙的眼睛。
你方唱罢我登场。念过的戏文又演一遍，这次换了角儿：
“孟卓，热……”

她想着，方才——半炷香，两盅酒前，说了什么来着？
浑浑噩噩记不清。左不过前世今生与来路，死生恩怨同归途。
只记得陈登被她掐着腰肉止不住地笑。笑得累了，抚着胸口咳到面红。被另两个手忙脚乱拍拍后背，终凌乱了额发歪在枕上。
微微阖着眼，胸口起伏似弱水波澜。轻声温吞着问：“主公来生，想做什么样的人呢？”
她说，好人吧。一个好人就好。
张邈摇头，小口抿酒，幽幽说那是最难的。
陈登却心满意足地叹。
“好人，好人……主公会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又念，一字接一句，一次又一次。随每一口酒入喉，都格外再真一分。
主公的胎，已经定下了。会是一个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
张邈瞧着他捧腹笑，却没发现捧的是心口。
“殿下，你看小陈喝醉了。醉成一瘫河堤泥，瞧瞧瞧瞧，泥里头好一只青翠的小泥鳅……”
小泥鳅眯眯眼醒了片刻，委屈地扯扯广陵王的衣袖：“主公，热……”
她也晕乎乎覆下身，回捉他的手：
“元龙，热……”

外衫也褪了，连带着她总也穿不惯的长裙。陈登由着她自然而然攀过来，垂头为她解被酒渍洇湿的衣带。
再扶过他的颌角吻上去，也是自然而然的。
听身后微微愣怔的：“你们——”
她回头抚过张邈的耳垂，抚得那讶异化作一声了然绵长的叹：
“……我们……”

是了。我们。
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天上地下，算来算去到底也只有两个字，三缕魂。

她看进右边的眼睛——淌出来的那一滴，是情欲还是爱欲？
又贴着左边的心口——里头跳的那一颗，是忠心还是私心？
催情，催情。
那份情，是被烈酒孕出来的，被迷药催出来的，还是几时，早早在哪里埋下的种子？

他们只知道靠得近抵得深，珍重地拥着她。像是没了明日那样的珍重。恍惚间谁喃喃念了一句千秋万岁，像在朝堂上一般。
可分明那语气缱绻落寞得，像说千秋封了顶，万岁到了头。
问是，今夕何夕，明日何年？
只知，今夕此夕，岁岁年年。

荒唐过一轮，吐息温软间她说你们还记得吗……那一年，有一年。嘶……
被吻在颈窝里，轻飘飘地麻进骨髓：
“仅那一次，我们也喝醉了。拜了，唔，不是拜堂，拜了把子……”
讲到这里咯咯地笑。因为荒唐，也因为酥痒。
陈登的眸子亮起片刻的清明：“主公……记得？前世的事，记起来了？”

零星片段。七零八落，确是碎得像星星。

她叹：“说的什么来着？哦对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唔。”
唇被轻轻覆上，央求似的。
它的主人不醉时也惯会厚脸皮，如今更理直气壮地耍无赖：“殿下……”
广陵王往后挪一寸，歪进陈登胸口：“昨日……不是这么叫的。”
嘟嘟囔囔。
“什么呀，孟卓？先生——”
“娘子……”
她和他笑成一团，又坏心思地欺压着陈登跟着叫。
被磨得无奈，陈官爷缴械，小声念一句，夫人。

于是夫人娘子，相公夫君的，又热络笑成一片暖玉香肌的薄红帐。热着热着，再变得烫。
烫的六眸流转，烫的肌肤交叠，烫的三颗心脏。
直到广陵王有一搭没一搭问：“那日按的手印，按的是姻缘册吗？”
陈登抚上她的腰身，温声：“是呀……”
“三个人成婚，不需要三本姻缘册吗？”
陈登流连着含食她的指尖：“一本，就足够……”
“一本吗？可我记得，那一日，按了两个册子。”
……
身下的起伏静了。身后的拥抱也僵直。
听见两个声音，一个无措，一个哀求：
“殿下——”
“主公……”
她咬着唇，死死捉着陈登的腕，狠心一寸寸坐下去，盯进他的眼睛：
“那另一本，不是姻缘册，是什么？”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在抖。
抖什么？
她想起来好多事。好多人。一卷卷一面面，缝不成衣，穿不起线。
可喉口梗着一根刺骨银针，让她背脊里窜上莫名的悲凉。
悲凉大概来源于，她从未信过他们的话，却又仿佛一开始就了然他们的心。
“不是姻缘册。是……生死簿，对么。”

唉。
谁在轻叹，化成一缕在她身体里和后腰上破晓的暖潮。谜题解了，酒气散了。相依的身子一个个倒下去，像埋在一处的三具残骨。软绵绵，湿漉漉，黏腻腻，轻飘飘。
一本姻缘册，把他们的姓名写在一起。
一本生死簿，把他们的命格绞在一处。
好像缘该如此。

……
外头卯时的打更声响了，窗外昏昏黄黄，又是一轮红月。

“给你安的罪名是屠十城，杀万民，弃忠臣。成王败寇，那一箭射中眉心之日，已经定了史书的字句。篡权的人称了帝，把你的功过写进罪昭里，一把火在国祭上烧了——”
“贤兄——”
“她想知道。小陈啊，她该知道。”

张邈幽幽地讲给她听。
“帝王命格的人自有紫气绕身。新的帝王起了，你的命格便暗下去。地府也有地府不成文的规矩，上不了台面的苟且——嗐，天上人间，你也瞧见，都是一样的。人间有新的势力，底下的小鬼也乐得大笔一挥勾了糊涂账。”
她静静地听。听他静静地说。
“若是没人管，那么按律，你的惩罚是，生死簿上除名。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她笑笑：“但你们改了生死簿。”
顿了顿：“还哄我按了手印。”
“只是换了命格——哎呦小陈，别急了。为兄的嘴都堵不上，还想着堵她的耳朵？喏，就是如此了……不是什么大事。”

唔。
只不过如此啊。
一世君臣，他们曾经为了她死。如今，又要替她，再不能活。
生辰八字勾在一处，作生死簿上的一撇一捺，缠绵绕织再分不开去。
两碗交杯酒难分三瓢饮。

陈登无措地辩解：“一个人的罪分给两个人担，是会好一半。”
张邈点头：“不过是权宜之计。小陈在底下混得风生水起，这些时日每天都在奔走查案，洗轻你的罪名。假以时日，定能翻案。”
又凑过来在耳边：“再不济，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不是，殿下一入地府就被保了下来？”

广陵王想着，油嘴滑舌。
奔走查案，每日不着家的，难道只有元龙一个？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是假的。
地府的俸禄远不如活人烧的冥钱值钱。陈登张邈下来得早，没人烧纸了，财力也有限。
不然，怎么还要两命抵一命地换她的罪呢？

她静一静。问两个问题。
“我做过吗？”
张邈睁大眼。
“他们说的那些恶事，我做过吗？”
陈登摇头像打鼓：“不曾。”
挺直腰板：“主公是好人。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
微微哽咽着。吞进半句话，却像是吞进一根针。

她又问：“他是个好君主吗？”
张邈叹：“成王败寇。殿下与之相争之日，就知道可能有此结局。他心狠，但不傻——殿下，朝代更迭，只又一个轮回。”
是啊。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只是在这阴曹地府，荒唐事说也说不尽，数也数不完。

还有好多想问的。
例如——

这一场没头没尾的姻缘，只是个幌子吗？
哄她躲在家里，框她按下手印，再送她一个人孤零零上奈何桥。
而这一场借着酒意的缠绵，只是永生永世不复相见的作别。
因为她想要。
而她的要求，一百个他们都应。

也许前世，当真清清白白，君臣情重，荒唐的是此生。
可再要催命的酒，也需一个“情”字垫底……
错。错。错。
她依稀朦胧想起来，他们，是为了她死的……

“屠十城，杀万民，弃忠臣——忠臣，说的是谁？”
陈登被她晃得摇摇欲坠。
“他不说，你来说。左右丞相，是吗？一个殚心竭虑谋划而死，一个虫疾发作不治而亡——但都其实是女帝处心积虑，因为多疑所以手刃旧友，对吗？”
“哎呀呀，轻点——殿下，你没做过。你做没做过，我和小陈还不知道吗？”

广陵王翻身推门，往外边去。
“去哪里？主公，今日是中元，要投胎——”
“去阎王殿。算账，和离。”
“主公！”
她转过身，眼里热滚滚气鼓鼓地含一江水：
“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是吗？骗子。”
她摇头，声音也气得抖：
“怎么真到了那日，又要我独自长命百岁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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