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青的重返怀旧之旅（五）
前文（四），说到希望村里水塔接力作为我们再来怀旧的路标。
路标是必须的。因为，不管我们还会不会再来，它都是一种念想。否则，怀旧而无旧可觅，怀何以堪？
加这次重返，我们已经三次来下放故地怀旧了。我们每次都是准备悄然而来悄然而去，不惊动村民的。但三次都没能做到悄然，因为每次随机遇到的村民，要么还认得我们，要么还记得我们。有的记得我们的村民，说起他们记得的事，我们的当事人自己反而不记得。
这回为我们打开知青点旧址上那户农家大门的，一位五十来岁的村民说，还记得唐老师。他说那时候，唐老师带着包括他本人在内的都是两岁多的孩子，去附近一个部队农场。过一条河沟的时候，唐老师把孩子一个一个都背过了河。他并没认出来就在我们这次来的知青当中的唐老师。但他见到我们就忆起了这件往事。说明这件事给他留下的印象之深。唐老师对这件事倒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而当我们把唐老师指认给他时，自然又激起一番毫不悄然的热闹。
十年前，我也有过这样一个类似的经历。当我们“悄然”来在知青点旧址前，在那里指指点点时，便有村民走拢来。其中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子喊我的名字，问我认不认得她？我说不认得呢。她说，还是她三岁的时候，她和两个同龄孩子，跟我还有几个我的同龄人，一起排练并演出过一个跳舞的节目。我虽然依稀记得自己那时候参加排演过节目，但对当时三岁大的孩子怎么会还记得呢？但三岁的孩子却把我们这些对她们来说是已经成年的人记住了。这类你记得我不记得、我记得你不记得的事情，虽然司空见惯，但遇到了还是觉得很有意思的就是了。
我们点2004年第一次重返怀旧之旅，“悄悄进村”，与当年的大队书记和生产队长不期而遇，让人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而在。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们当年下放，第一天欢迎我们到来时，晚上队里特为我们办了一桌酒，他俩就是在场的主要东道主。而我们首次重返便与他俩相遇，岂不是天意要他俩再来为我们的下放作以归结？
还记得，欢迎我们下放那天，书记端着酒碗（大海碗，不是杯子），说了一番当时报纸广播里绝对听不到的大实话。他说到，或者是他特别强调说，我们农村其实并不是非得要你们来。是（最高）要你们来的。既然（最高）发了话，我们就照办。你们来了，可得好好的……他的这番话，我们当时听着并不顺耳。但因为符合实情，反而经得起历史检验。倒是当时一些时尚时髦的话语，大多都随风而逝了。我们对他的印象也从来都不坏。三十年后他再见到我们，很高兴很热情，要请我们去他家里吃饭。
队长那时每天早上都去队里敲上工的“钟”，然后从我们知青点过，拿个土喇叭高喊着我的名字，叫知青上工。天天喊人上工，喊的人和被喊的人，关系就很难融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队长肯定是不能得罪的。因为他负责每天派工。招工的时候也要听他的意见。有时候通过派工，能感觉到他对哪个知青包括我不爽了。
刘知青回忆过去下放的事，曾很是感慨地说，那时×××（我的名字）造业（武汉方言，有“遭罪”、“可怜”等意思），真的蛮造业。
这是不是说明，我那时很让队长不爽了呢？
算了，都过去了。怀旧何必怀不爽？隔了三十年再见面，还有什么不能烟消云散？我们到队长家院里和他很和谐地叙旧话新。得知后来村里都蛮好，他家里刚刚新买了手扶拖拉机……农村确实不是非得需要我们来。
当我们十年前第二次重返时，书记和队长都已不在。我们的怀旧开始空寂起来了。
往后，我们还会不会再来重返？
也许，只有当“村人相见不相知，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时候，才是我们停止重返怀旧脚步的时候。
全文完。
前文（四），说到希望村里水塔接力作为我们再来怀旧的路标。
路标是必须的。因为，不管我们还会不会再来，它都是一种念想。否则，怀旧而无旧可觅，怀何以堪？
加这次重返，我们已经三次来下放故地怀旧了。我们每次都是准备悄然而来悄然而去，不惊动村民的。但三次都没能做到悄然，因为每次随机遇到的村民，要么还认得我们，要么还记得我们。有的记得我们的村民，说起他们记得的事，我们的当事人自己反而不记得。
这回为我们打开知青点旧址上那户农家大门的，一位五十来岁的村民说，还记得唐老师。他说那时候，唐老师带着包括他本人在内的都是两岁多的孩子，去附近一个部队农场。过一条河沟的时候，唐老师把孩子一个一个都背过了河。他并没认出来就在我们这次来的知青当中的唐老师。但他见到我们就忆起了这件往事。说明这件事给他留下的印象之深。唐老师对这件事倒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而当我们把唐老师指认给他时，自然又激起一番毫不悄然的热闹。
十年前，我也有过这样一个类似的经历。当我们“悄然”来在知青点旧址前，在那里指指点点时，便有村民走拢来。其中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子喊我的名字，问我认不认得她？我说不认得呢。她说，还是她三岁的时候，她和两个同龄孩子，跟我还有几个我的同龄人，一起排练并演出过一个跳舞的节目。我虽然依稀记得自己那时候参加排演过节目，但对当时三岁大的孩子怎么会还记得呢？但三岁的孩子却把我们这些对她们来说是已经成年的人记住了。这类你记得我不记得、我记得你不记得的事情，虽然司空见惯，但遇到了还是觉得很有意思的就是了。
我们点2004年第一次重返怀旧之旅，“悄悄进村”，与当年的大队书记和生产队长不期而遇，让人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而在。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们当年下放，第一天欢迎我们到来时，晚上队里特为我们办了一桌酒，他俩就是在场的主要东道主。而我们首次重返便与他俩相遇，岂不是天意要他俩再来为我们的下放作以归结？
还记得，欢迎我们下放那天，书记端着酒碗（大海碗，不是杯子），说了一番当时报纸广播里绝对听不到的大实话。他说到，或者是他特别强调说，我们农村其实并不是非得要你们来。是（最高）要你们来的。既然（最高）发了话，我们就照办。你们来了，可得好好的……他的这番话，我们当时听着并不顺耳。但因为符合实情，反而经得起历史检验。倒是当时一些时尚时髦的话语，大多都随风而逝了。我们对他的印象也从来都不坏。三十年后他再见到我们，很高兴很热情，要请我们去他家里吃饭。
队长那时每天早上都去队里敲上工的“钟”，然后从我们知青点过，拿个土喇叭高喊着我的名字，叫知青上工。天天喊人上工，喊的人和被喊的人，关系就很难融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队长肯定是不能得罪的。因为他负责每天派工。招工的时候也要听他的意见。有时候通过派工，能感觉到他对哪个知青包括我不爽了。
刘知青回忆过去下放的事，曾很是感慨地说，那时×××（我的名字）造业（武汉方言，有“遭罪”、“可怜”等意思），真的蛮造业。
这是不是说明，我那时很让队长不爽了呢？
算了，都过去了。怀旧何必怀不爽？隔了三十年再见面，还有什么不能烟消云散？我们到队长家院里和他很和谐地叙旧话新。得知后来村里都蛮好，他家里刚刚新买了手扶拖拉机……农村确实不是非得需要我们来。
当我们十年前第二次重返时，书记和队长都已不在。我们的怀旧开始空寂起来了。
往后，我们还会不会再来重返？
也许，只有当“村人相见不相知，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时候，才是我们停止重返怀旧脚步的时候。
全文完。
人在囧途之hangzou
《吃饭小插曲》：怀着开心美好的心情[打call][打call][打call]出发去见我美丽的朋友，火急火燎的赶路，坐了火车转地铁，终于辗转来到我们约定的地点，位置共享一看我们之间还隔了一条河，当时看见真是被自己蠢笑了，同一家店不同的位置，又赶紧打车过去，终于在下午一点二十我们见上了面吃上了饭。
《回酒店故事》：跟我朋友见完面后去我姐那干完饭后，晚上下着绵绵细雨，当时我的小黑伞还是跟我在一起的，打上车后，司机师傅有一下一直在切换路线，我当时晚上，细雨，山间，打车，恐怖感拉满，不过我纯纯自己吓自己，下车点就在警察局对面，安全感满满。不过因为自己东西太多了，伞给忘记在网约车上了[单身狗][单身狗][单身狗]。
《酒店无眠日》：疲惫了一天，终于到民宿了，好像自己一个人住外面，总会给自己加戏，有点臆想症哈哈哈哈，卸完妆，洗漱完躺在床上刷抖音，刷着刷着朋友打电话来了，一打就是十二点了，打着打着突然听见声响，原来是隔壁哪个房间传来的呼噜声，我的妈呀首先感叹的是那位睡觉质量也太好了，其次是心疼自己，原本前台跟我说下面五六点会吵有个菜市场，没想到凌晨十二点我已经感觉到吵了[允悲]
《衣物篇》：当天去下着雨还蠢蠢的穿了个白色裤子，然后吃饭没注意，吃火锅的时候芝麻酱给滴在了裤裆上，尴尬至极[笑cry]晚间回民宿发现裤管上好多黑色小芝麻一样的污渍[允悲]第二天换了套运动服被姐拉去西湖上划小船上来发现袖子上脏死了，晚上到家没发现自己红色的小毛衫那么强，成功把我的小绿染上了一点红，以红配绿结束了我小绿陪伴我的时光[悲伤][悲伤]
《吃饭小插曲》：怀着开心美好的心情[打call][打call][打call]出发去见我美丽的朋友，火急火燎的赶路，坐了火车转地铁，终于辗转来到我们约定的地点，位置共享一看我们之间还隔了一条河，当时看见真是被自己蠢笑了，同一家店不同的位置，又赶紧打车过去，终于在下午一点二十我们见上了面吃上了饭。
《回酒店故事》：跟我朋友见完面后去我姐那干完饭后，晚上下着绵绵细雨，当时我的小黑伞还是跟我在一起的，打上车后，司机师傅有一下一直在切换路线，我当时晚上，细雨，山间，打车，恐怖感拉满，不过我纯纯自己吓自己，下车点就在警察局对面，安全感满满。不过因为自己东西太多了，伞给忘记在网约车上了[单身狗][单身狗][单身狗]。
《酒店无眠日》：疲惫了一天，终于到民宿了，好像自己一个人住外面，总会给自己加戏，有点臆想症哈哈哈哈，卸完妆，洗漱完躺在床上刷抖音，刷着刷着朋友打电话来了，一打就是十二点了，打着打着突然听见声响，原来是隔壁哪个房间传来的呼噜声，我的妈呀首先感叹的是那位睡觉质量也太好了，其次是心疼自己，原本前台跟我说下面五六点会吵有个菜市场，没想到凌晨十二点我已经感觉到吵了[允悲]
《衣物篇》：当天去下着雨还蠢蠢的穿了个白色裤子，然后吃饭没注意，吃火锅的时候芝麻酱给滴在了裤裆上，尴尬至极[笑cry]晚间回民宿发现裤管上好多黑色小芝麻一样的污渍[允悲]第二天换了套运动服被姐拉去西湖上划小船上来发现袖子上脏死了，晚上到家没发现自己红色的小毛衫那么强，成功把我的小绿染上了一点红，以红配绿结束了我小绿陪伴我的时光[悲伤][悲伤]
东北街（一）2024 05 06
我发了一篇豌豆咸肉饭的微信，下面有我儿子高中时教英文的邱苏琳老师的留言，也有阿桂的留言。
看到阿桂的留言又思潮汹涌：阿桂的祖父祖母是我刚有回忆时的邻居。
七十六年前的春末，我出生三个月大时被祖母带到了芦墟住在父亲牙科诊所。当时先为我找了一个住在司浜过去的田肚里的奶妈寄养。十一个月大时祖母把我领回自己带。
那时的隔壁乡邻有一家就是阿桂的祖父母。阿桂的祖父陆士林我叫他“陆家公公”，在芦墟一家洋货店工作。阿桂的祖母我知道她姓谢，一口绍兴口音，我叫她“陆家好婆”，应该是个家庭妇女。
陆家公公很慈祥，说话轻声轻语的，话不多脸上常常带着微笑。陆家好婆性格开朗热情，她与我祖母是好朋友。我记得我刚会走路就经常去她家玩，记忆中的陆家好婆常常对我笑。我印象中阿桂有一个姑妈，也是笑意吟吟的，嫁了一个芦墟供销社的职工叫张中，上嘴唇有一颗黑痣，人很高大帅气。
父亲牙防所北隔壁是家钟表修理店，里面的两个大师傅是周柏生和章锦民。菊平、菊英兄妹俩是周柏生的学徒也是他的儿女；还有一个女青年陆冬官是章锦民的学徒是陆叔贤（我的牙防所老同事）的大女儿。
钟表店下摊是伤科医生刘聚良的诊所，店里梁上墙上挂满了锦旗。下午常常看到刘聚良头顶一副石担放在头上旋转，他和他的小儿子刘云龙后来都是我的同事。刘聚良诊所前一半是看毛病的，后面一点点地方是烧饭地方，厨房后面的市河上停着一只大船，几个家人就夜宿在船上。一次在牙防所刘云龙告诉我们：一年六一儿童节，学校规定要穿白衬衫蓝长裤，父母给他做了一件白衬衫，夜里被他尿床尿湿了，惹得我们大笑。
钟表店南面是顾纪安、顾巧珠父女开的烟纸店（顾巧珠是我三岁时祖母为我认的干妈）。烟纸店里面有个小园，我常进去躺在园中的春凳上看云卷云舒，到她家灶屋间里找零食吃。
再往北是一家缝纫店，店里的裁缝师傅都是男的。新桥堍西岸也有一家裁缝店，里面的师傅是清一色知识妇女，原先的家庭妇女为了补贴家用聚在一起开了一家裁缝店。我的好朋友邱亮辰的母亲金蓉珍就在这家裁缝店工作。这家知识女性开的裁缝店不在东北街上。
我干妈父女的烟纸店北隔壁往里走进去是东北街读报组，很大的一间，五十年代的政治运动时开会的地方。夜里一盏汽油灯开得亮堂堂的，读报组里人常坐得满满当当。这里办过扫盲班，祖母是个好学的人。读了不知多少时间，认得了她的名字“吴珍贵”，认得了大概不到一百个的汉字。最最主要是能辨认出汉字和英文单词，在我十一岁读英文时夜里骗父亲我在看英文时被祖母举报：“杏官不是在看英文，我是认得中文的。”读报组里我跟着祖母参加过大鸣大放会议，夜里隔着板壁章锦民向我祖母介绍他在会上提的意见：围绕一只垃圾箱他提了八条意见。读报组做过食堂。
读报组南隔壁是周家弄。芦墟籍的书法大家许建华小时候一家就住在周家弄，他的大姐许锦春（后改名为张锦春）是我的小学同学。许锦春那时上学路过我家进来约我一起上学。祖母一直跟我讲：“许锦春的爹阿天与你爹是头表兄弟。”后来我问过许建华：我们是什么亲戚啊？许建华真的去问了，说是我祖母的母亲和许建华祖母的母亲是姐妹。这又是哪门子的头表啊？周家弄里住着我的小学老师周咏春一家。我是个小痨病，父亲嘱咐周老师别让我上体育课，说不准跑步就会让我大咯血。周家弄底部靠近后河，住着周湘惠一家。父亲诊所里没有来看牙病的人就去周湘惠家。有看牙病的人祖母叫我去喊父亲。记得一次父亲说：“我和周湘惠说好了，谁先死如果可能的话就告诉还活着的那个人：他去的阴间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父亲那时三十出头，周湘惠已经年逾古稀。父亲那时经常大咯血他无法预计他与周湘惠哪个先死？后来周湘惠先死了，没托过梦给父亲，不知是爽约了还是人世与那个世界无法交通？
再往北是什么店我忘了，再过去有一家与“生禄斋”齐名的大南货店“稻香村”，也有一个大工场，许多糕点都是自己工场做的。我祖母每年春节去嘉善下甸庙李家埭的祖父姐姐和两个外甥家、下甸庙西庙浜的她娘家时很多次是在稻香村买的糕点包扎：有时一包桔红糕一包柿饼或者其他糕点。我曾经一直垂涎稻香村摆在玻璃柜上面的“马蹄糕”，那是用糯米粉做的矮胖偏长条的糕点，三分钱一两粮票。我一年也难得吃一条。那时经常痴子望天坍的钻父亲诊所前面河桥上面的垃圾箱：期盼有人把粮票和三分钱的硬币误扔到垃圾箱了？走路也总是低头看：会不会运道好能捡到粮票和钱？那家“稻香村”里有个女青年叫朱红秀，她父亲是会打金首饰的。我祖母把我小弟认朱红秀干妈，我也记得我与弟弟被祖母带着去朱红秀家里吃过饭。有几年钟表店的周菊平与朱红秀谈恋爱，我一次在许家弄底的后河头看到他们俩坐在一只春凳上说话。那天我吃了一只桃子，在后河头河滩上挖了一个坑把桃核放进去盖了泥浇了水，坐着等桃核长成苗长成桃树。坐了一会去挖出来看看有没有发芽？坐了一个下午看看还是没戏，走了。后来忙于别的事昏头昏脑的忘了我在后河头种“桃树”的大事。
我发了一篇豌豆咸肉饭的微信，下面有我儿子高中时教英文的邱苏琳老师的留言，也有阿桂的留言。
看到阿桂的留言又思潮汹涌：阿桂的祖父祖母是我刚有回忆时的邻居。
七十六年前的春末，我出生三个月大时被祖母带到了芦墟住在父亲牙科诊所。当时先为我找了一个住在司浜过去的田肚里的奶妈寄养。十一个月大时祖母把我领回自己带。
那时的隔壁乡邻有一家就是阿桂的祖父母。阿桂的祖父陆士林我叫他“陆家公公”，在芦墟一家洋货店工作。阿桂的祖母我知道她姓谢，一口绍兴口音，我叫她“陆家好婆”，应该是个家庭妇女。
陆家公公很慈祥，说话轻声轻语的，话不多脸上常常带着微笑。陆家好婆性格开朗热情，她与我祖母是好朋友。我记得我刚会走路就经常去她家玩，记忆中的陆家好婆常常对我笑。我印象中阿桂有一个姑妈，也是笑意吟吟的，嫁了一个芦墟供销社的职工叫张中，上嘴唇有一颗黑痣，人很高大帅气。
父亲牙防所北隔壁是家钟表修理店，里面的两个大师傅是周柏生和章锦民。菊平、菊英兄妹俩是周柏生的学徒也是他的儿女；还有一个女青年陆冬官是章锦民的学徒是陆叔贤（我的牙防所老同事）的大女儿。
钟表店下摊是伤科医生刘聚良的诊所，店里梁上墙上挂满了锦旗。下午常常看到刘聚良头顶一副石担放在头上旋转，他和他的小儿子刘云龙后来都是我的同事。刘聚良诊所前一半是看毛病的，后面一点点地方是烧饭地方，厨房后面的市河上停着一只大船，几个家人就夜宿在船上。一次在牙防所刘云龙告诉我们：一年六一儿童节，学校规定要穿白衬衫蓝长裤，父母给他做了一件白衬衫，夜里被他尿床尿湿了，惹得我们大笑。
钟表店南面是顾纪安、顾巧珠父女开的烟纸店（顾巧珠是我三岁时祖母为我认的干妈）。烟纸店里面有个小园，我常进去躺在园中的春凳上看云卷云舒，到她家灶屋间里找零食吃。
再往北是一家缝纫店，店里的裁缝师傅都是男的。新桥堍西岸也有一家裁缝店，里面的师傅是清一色知识妇女，原先的家庭妇女为了补贴家用聚在一起开了一家裁缝店。我的好朋友邱亮辰的母亲金蓉珍就在这家裁缝店工作。这家知识女性开的裁缝店不在东北街上。
我干妈父女的烟纸店北隔壁往里走进去是东北街读报组，很大的一间，五十年代的政治运动时开会的地方。夜里一盏汽油灯开得亮堂堂的，读报组里人常坐得满满当当。这里办过扫盲班，祖母是个好学的人。读了不知多少时间，认得了她的名字“吴珍贵”，认得了大概不到一百个的汉字。最最主要是能辨认出汉字和英文单词，在我十一岁读英文时夜里骗父亲我在看英文时被祖母举报：“杏官不是在看英文，我是认得中文的。”读报组里我跟着祖母参加过大鸣大放会议，夜里隔着板壁章锦民向我祖母介绍他在会上提的意见：围绕一只垃圾箱他提了八条意见。读报组做过食堂。
读报组南隔壁是周家弄。芦墟籍的书法大家许建华小时候一家就住在周家弄，他的大姐许锦春（后改名为张锦春）是我的小学同学。许锦春那时上学路过我家进来约我一起上学。祖母一直跟我讲：“许锦春的爹阿天与你爹是头表兄弟。”后来我问过许建华：我们是什么亲戚啊？许建华真的去问了，说是我祖母的母亲和许建华祖母的母亲是姐妹。这又是哪门子的头表啊？周家弄里住着我的小学老师周咏春一家。我是个小痨病，父亲嘱咐周老师别让我上体育课，说不准跑步就会让我大咯血。周家弄底部靠近后河，住着周湘惠一家。父亲诊所里没有来看牙病的人就去周湘惠家。有看牙病的人祖母叫我去喊父亲。记得一次父亲说：“我和周湘惠说好了，谁先死如果可能的话就告诉还活着的那个人：他去的阴间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父亲那时三十出头，周湘惠已经年逾古稀。父亲那时经常大咯血他无法预计他与周湘惠哪个先死？后来周湘惠先死了，没托过梦给父亲，不知是爽约了还是人世与那个世界无法交通？
再往北是什么店我忘了，再过去有一家与“生禄斋”齐名的大南货店“稻香村”，也有一个大工场，许多糕点都是自己工场做的。我祖母每年春节去嘉善下甸庙李家埭的祖父姐姐和两个外甥家、下甸庙西庙浜的她娘家时很多次是在稻香村买的糕点包扎：有时一包桔红糕一包柿饼或者其他糕点。我曾经一直垂涎稻香村摆在玻璃柜上面的“马蹄糕”，那是用糯米粉做的矮胖偏长条的糕点，三分钱一两粮票。我一年也难得吃一条。那时经常痴子望天坍的钻父亲诊所前面河桥上面的垃圾箱：期盼有人把粮票和三分钱的硬币误扔到垃圾箱了？走路也总是低头看：会不会运道好能捡到粮票和钱？那家“稻香村”里有个女青年叫朱红秀，她父亲是会打金首饰的。我祖母把我小弟认朱红秀干妈，我也记得我与弟弟被祖母带着去朱红秀家里吃过饭。有几年钟表店的周菊平与朱红秀谈恋爱，我一次在许家弄底的后河头看到他们俩坐在一只春凳上说话。那天我吃了一只桃子，在后河头河滩上挖了一个坑把桃核放进去盖了泥浇了水，坐着等桃核长成苗长成桃树。坐了一会去挖出来看看有没有发芽？坐了一个下午看看还是没戏，走了。后来忙于别的事昏头昏脑的忘了我在后河头种“桃树”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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