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

作者:陆蠡

我曾经想过,如若人们开始爱惜光阴,那么他的生命的积储是有—部分耗蚀的了。年青人往往不知珍惜光阴,犹如拥资巨万的富家子,他可以任意挥霍他的钱财,等到黄金垂尽便吝啬起来,而懊悔从前的浪费了。

最近的一个秋日的傍晚,我在近郊散步,我迎着苍黄的落日走过去,复背着它的光辉走回来,足踩着自己的影子。“我是牵着我的思想在散步,”我对自己说,“我是踪蹑着我的影子,看我赶不赶得过它?”我携着我的思想一同散步。它是羞怯得畏见阳光,老躲在我的影子里。使得我和它谈话,不得不偏过头去,伛偻着身子,正如一个高大的男子低头和身边的女子说话,是那么轻声地,絮絮地。

我们走着走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枚树叶,飘坠在我们的脚前。那样轻,怕跌碎的样子。要不是四周是那么静寂,我准不会注意。但我注意到了,我捡了起来,我试想分辨它是什么树叶?梧桐的,枫树的,还是樗栎的?但我恍若看到这不是一张树叶,分明是一张日历,一张被不可见的手扯下来的日历。这上面写着的是一个无形的字:“秋。”

“秋!”我微喟一声。

“秋,秋。”我的思想躲在我的影子里和答我。

我感到有点迟暮了。好像这个字代表一段逝去的光阴。

“逝去的光阴。”我的思想如刁钻的精灵,摸着了我的心思。

“光……阴。”这两个平声的没有低昂的字眼,在我的耳边震响。

光阴要逝去么?却借落叶通知我。我岂不曾拥有过大量的光阴,这年青人唯一的财产,一如富贾之子拥有巨资。我曾是光阴富有者。同时我也想起了两个惜阴的人。

正是这样秋暖的日子,在很早很早以前。家门前的禾场上排列着一行行的谷簟,在阳光下曝晒着田里新收割来的谷粒。芙蓉花盛开着。我坐在它的荫下,坐在一只竹箩里面——我的身子还装不满一竹箩——玩着谷堆里捉来的蚱蜢螳螂和甲虫,我玩着玩着,无意识地玩去我的光阴。祖父匆匆出去,匆匆回来,复匆匆出去,不肯有一刻休息。但是他珍惜也没有用,他仅有不多的光阴。等到他在一个悄然的夜晚,撇下我们而去时,我还不懂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原来他把光阴用尽了。

还是在不多年以前,父亲写信给我说:“你现在长大了,应该知道光阴的可贵。听说你在学校里专爱玩,功课也不用功……”父亲也珍惜起光阴来了。大概他开始忧光阴之穷匮,遂于无意中把忧心吐露给我。在当时我不是能领会的。我仍是嫌光阴过得太慢。“今天是星期一呢!”便要发愁。“什么时候是圣诞节呢?”虽则我并不喜欢这异邦的节日。“怎样还不放假呢?”我在打算怎样过那些佳美的日子。光阴是推移得太慢了,像跛脚的鸭子。于是我用欢笑去噪逐它,把它赶得快些。正如执棰的孩子驱着鸭群,唿哨起快活的声音促紧不善于行的水禽的脚步,我曾用欢笑驱赶我的光阴。

“你曾用欢笑驱赶你的光阴。”我的思想像“回声”的化身,复述我的话。

但是很久不那么做了。竟有一次我坐在房里整半天不出去。我伏在案前,目视着阳光从桌面的一端移到另一端。我用一根尺,一只表,来计算阳光的足在我的桌面移动的速度,我观察了计算了好久。蓦然有一种感触浮起在我的脑际,我为什么干这玩意儿呢?我看见了多少次阳光从我的桌面爬过,我又多少次看见阳光从我的窗口探入,复悄悄地退出。我惯用双手交握成各种样式,遮断它的光线,把影子投在粉壁上,做出种种动物的形状,如一头羊,一只螃蟹,一只兔;或则喝一口水,朝阳光喷去,令微细的水滴把光线散成彩虹的颜色。何时使我的心变成沉重,像吝啬的老人计数他的金钱,我也在计算光阴的速度呢?我曾讥笑惜阴人之不智,终也让别人来讥笑自身么?

“你也在计算光阴的速度了。”我的思想像幸灾乐祸似的,揶揄我。

真的,我在计算光阴的速度了。我重新谛视这片叶,上面仍依稀显现着无形的字:“秋。”

另一天,从另一枝柯上,会有不可见的手扯下另一片树叶——是一张日历——那上面写的应该是另一个字:“冬!”

“冬。”我的思想似乎失去了回答的气力。

“秋,……冬。”又是两个没有低昂的平声的字眼,像一滴凉水滴进我的心胸,使我有点寒意。我不能再散步了,我携着我的思想走回家,正如那西洋妇人携着她的狗,施施归去。此后我就想起,如若人们开始爱惜光阴,那末他的生命的积储是有一部分耗蚀的了。

【我们的节日·重阳|登高辞青,望见人生来处】霜降已过,今又重阳。时序总是按照自己的步履推移,一个秋季将去,一个长冬要来。

  对于节气的感知,终日奔忙于城市里的我们,远不及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农人。人在事上磨,纷扰亦无期。在九九重阳日这天,最好能放下自己,远离闹市喧嚣,出城登一登山吧。幸好银川城西有气象万千的贺兰山,登高可以望远,看天外云卷云舒,品山间草木黄落,听石上流水潺潺。

  当然,九九登高,重阳辞青,不同于平日里得空约上三五好友爬爬山、出出汗、野野炊、看看景。登高者内心要怀有特别的敬意,在行为上要有庄严的仪式感,站在山巅看得到自然四季的轮回,处于风口从草木摇落中望得见人生来处。“九月九日眺山川,归心归望积风烟”,这一天,这一望,唐代诗人卢照邻抒发出萦绕在中国人心头千年的乡愁。这就对了,登高赏秋与感恩敬老,才是这个传统节日特有的文化意义。

  我一直以为,从中国传统文化中一路走来的“登高”,存有严格的境界之分,一种是自然的山岳,一种是精神的山岳。于芸芸众生而言,自然山岳容易攀登,精神山岳不易抵达。这里所说的精神山岳,也可以理解为冯友兰先生“人生四境界”中的道德境界与天地境界。在天地之间、人生长河中行走的我们,要真正做到感恩敬老,必须超越自然境界与功利境界,在道德境界与天地境界中不断精进修为。

  一个在登高中望得见人生来处、心怀感恩、并践行孝德的人,是能够行稳致远的人。

  在历代先贤大儒中,我特别推崇“孝廉贤守”范仲淹。范仲淹幼年丧父,母亲贫困无依,不得已携子改嫁。他励志苦读,断齑画粥,及第进士。在清廉为官、勤恳做事的同时,他将母亲接到身边奉养,尽人子之孝,并恢复了自己的“范”姓。可想而知,入世与出世,自然与功利,道德与天地,这一道道山岳,范仲淹翻越的也并非一帆风顺。

  范仲淹一生忧国忧民,在布衣为名士,在文场为大家,在州县为能吏,在边陲为明帅,被誉为天地间“第一流人物”。达则兼济天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范仲淹做到了。清人纪昀给予他至高的评价:行求无愧于圣贤,学求有济于天下,古之所谓大儒者,有体有用,不过如此。这或许是范仲淹没有登上岳阳楼,也能够写出名动天下、传诵古今的《岳阳楼记》的缘故吧!

  现实生活中,每个人的时间、精力有限,角色、爱好各异,社会、单位、家庭等等有诸多事务,等着你去一一打理,不可能在自然山岳里打转转,亦无法随时随地“高歌一曲登山去”。但精神的山岳就在那里,需要我们时时登进,否则,心灵将变得荒芜,甚至迷失来路,最终沦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今年的重阳节,我在微信朋友圈里又看到了作家毕淑敏的《孝心无价》。求学的苦孩子,离家的游子,这两个关于“孝”的小故事,道出了多少人间悲情。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节气推移,岁月流转,残酷的时间无情地带走了多少人行孝的机会。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是啊,世上有些东西可以弥补,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再也无法去追。

  在我的采访记忆里,一直留存着一个关于孝德的感人故事。主人公叫白琴,平罗县陶乐镇施家台子村人,上小学时家庭突遭变故,自此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面对上门说媒牵线的人,她开出了唯一的“聘礼”——带上爷爷奶奶一起出嫁。

  她的梦想实现了。此后的人生,她更加心怀感恩,相夫教子,孝敬爷爷奶奶、公公婆婆,成为当地人们口口相传的美谈。这个在屋里屋外、田间地头操劳一家人生活的女人,估计没有条件、也无时间去攀登三山五岳,但她以孝德为梯,在一片踏实的天地里,登上了多少人难以抵达的人生高地。

  人这一生,有时候不得不远行,背井离乡,风餐露宿,山一程,水一程,那些带上父母一起出发的人,无疑是幸运的,故乡在眼前身后,力量在脚下心上。

  我每天上下班的路上,有一家百姓便民市场,搭建在一条废弃的铁轨上。操持着各种口音的人们,拖家带口,谋生兴业。几家有老人替换照看的店面,氛围宽和,生意格外红火。“看你老来买豆腐,家里一定有老人吧!”“这是刚出笼的馒头,最合老年人的口味了!”素淡的豆腐、软和的馒头、亲切的笑脸,白天多么轰轰烈烈的人生,夜晚最终归于一碗平和味长的饭菜里。有父母在身边,有窗前的那种等、有餐前的那种聚、有带着力量的一次次出发,该是一个人多大的福分啊!

  “年深外境犹吾境,身在他乡即故乡”,唐人的这两句诗,太能牵动深掩在人们心灵深处的乡愁,是说给每一个游子听,说给每一个陪伴父母生命后半程的孝子听,无论脚步多么匆忙、走得多远,勿忘人生来处。(宁夏日报记者 魏邦荣 文/图)

#心情随笔[超话]#〈晚秋,早冬,那最后一抹深情〉
还未做好准备,季节已经走向了冬天
人生若只如初见,其实当探出这句话时,我们心中却比谁都明了,是再也回不去了
生活也许就是一种无奈的承受,当季节更迭,在轮回中的场景,无论你愿意不愿意,只听到风呼啸而去,唯留下清华的月光,躇蛇着平仄处的断章。
浮沉着流年,那是一个无法成全的章节,即使费尽心力,亦不过是覆一身温柔的疼痛。
浅浅转身,隔着一季又一季光年,再回首,惊觉岁月忽己晚。
很想,将一路走来的景致连同那一抹惊鸿掩于岁月中,不再翻阅,只是,那一场梦,迷蒙了心的牵绊。
人生如戏
当生命的舞台大幕拉开时,你已经登场,无论在怎样的游离出世,今生,都必须倾尽全力演完自已!
等到哪一天落幕谢场,光彩也好,平廉也罢,唯有自己深知冷暖,知其百味。
时候想说的话,与晚风,与隔山隔水的远方,最终选择沉默!
今年,昔年,己不知何年。
我也相信,越往岁月深处走,越懂得有些该舍。
要学会深情的活着,在这薄凉的红尘里。
繁华终会冉冉而去,且珍且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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