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主宰常精健,逐外精神徒损伤

朱熹与陆九渊在鹅湖之会上各持己见,中心议题是为学之方。特别是在对待读书的方法论上,两位大师意见不同。因为陆九渊坚持先“尊德性”后“道问学”,把立志明理放在首要位置,很多人便认为陆九渊不重视读书,“象山之学,不读书不明理,专做打坐功夫”。一向以读书穷理为乐的朱熹也说“子寿兄弟气象甚好,其病却在尽废讲学”,便是批评陆九渊不主张读书穷理的教育方法。对于这种误解,陆九渊当然不服,他曾经辩驳说:“某何尝不读书来,只是比他人读得别些子。”“某何尝不许人读书,不知此后有事在”,并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说明:“某从来勤理会,长兄每四更一点起时,只见某在看书,或检书,或默坐,常说与子侄,以为勤,他人莫及。”由此可见,陆九渊好读书,只是他的读书之法与众有不同,被称作“悠游读书”。有诗为证:

读书

读书切戒在慌忙,涵泳工夫兴味长。

未晓不妨权放过,切身须要急思量。

自家主宰常精健,逐外精神徒损伤。

寄语同游二三子,莫将言语坏天常。

首先,读书需要从容的心境和精细的琢磨。宁精勿滥,戒慌,戒忙,戒急,戒躁,不能急于求成,不能图囵吞枣。心平气和,反复涵泳,细心体悟,必得无穷兴味。若是慌慌张张,心浮气躁,贪多求快,不能真正沉静下来,即便是读上千部万卷,也不能识得书中真谛。

其次,读书需要循序渐进的耐心与坚韧不拨的意志。陆九渊曾说:“学者不可用心太紧。深山有宝,无心于宝者得之。”“读书不必穷索,平易读之,识其可识者,久将自明,毋耻不知。”“学者读书,先于易晓处沉涵熟复,切已致思,则他难晓者涣然冰释矣。若先看难晓处,终不能达。”读书时,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知之不狂躁,不知不气馁。对于书中一时半刻难以理解甚至无法理解的,不妨暂且放一放,待日后功夫到了自然柳暗花明,融会贯通,豁然开朗。循序渐进地读书,逐步了悟,不必强探力索,但是如果是与自身联系紧密且常常用到的,就应该抓紧时间认真思索,锲而不舍直到弄懂读通,完全掌握为止。

再次,读书需要本心的自作主宰和勇敢的疑难问辨。陆九渊云读书应“须先使心官不旷其职”,读书不是一个简单的识字过程或者口诵过程,而是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需要人全身心地参与与沉浸。只有以自我为主宰,用心体味书中的文理意趣,合于理者取之,不合理者弃之,有取有舍,有精有浅,才能去其糟粕,得之精华,有所收益与长进,否则便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毫无意义。陆九渊有个学生叫徐仲诚,曾请教他孟子的“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何解。陆九洲说:“此事不在他求,只在仲诚身上。”仲诚显然没有领悟其意,又问《中庸》以何为要语。陆九渊答曰:“我与汝说内,汝只管说外”。这便是陆九渊颈联所说的“自家主宰常精健”,向内求才是学之方向。包敏道题跋江泰之所收札子墨迹云:“象山先生论诗,又出告往知来以意逆志者之外。盖其精鉴如权度,举天下之轻重长短,毫发丝粟,不可得而加损也,岂特于诗为然哉?”陆九渊又有言:“解书只是明他大义,不入己见于其间,伤其本旨,乃为善解书。后人多以己意,其言每有意味,而失其实,以此徒支离蔓衍,而转为藻绘也。”这便是他颈联对句所说的“逐外精神徒损伤”,过多过繁的精细考索,是“作聪明,乱旧章,有害无益。

最后在尾联,陆九渊又再三告诫,一定不要因为“句章”而忘了“义理”,不要为了“读书”而忘了“本心”。陆九韶曾说“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是《中庸》之要语,而陆九渊答曰:“未知学,博学个什么?审问个什么?明辨个什么?笃行个什么?”可见,明心辨志乃楼阁之基,一切学问都要建立其上才有意义。所谓悠游读书,就是闲适自在地读书,量力而为地读书,循序渐进地读书,全神贯注地读书,疑难问辨地读书,为公为义地读书,是一个由“修身”到“悟道”的过程,而非最终目的。

我们可以看到,陆九渊的读书论实际上也是心学理论在读书态度上的运用。读书是道德修养中的一个环节,读书不是目的,通过读书明白“义理”才是目的,读书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的通途之一。因此他不主张钻研训注、穷究考索的读书方法,认为最重要的是领会书中的精神主旨而不是理解其句读篇章的意思,只理会文义那不过是儿童之学,是为学之末。“所谓读书,须当明物理,揣事情,论事势。且如读史,须看他所以成,所以败,所以是,所以非处,悠游涵泳,久自得力。若如此,读得三、五卷,胜看三万卷。”陆九渊的读书态度,使人摆脱了僵化教条的束缚,破除了千百年来人们对于所谓圣贤权威的迷信和依赖,有利于收拾精神,自作主宰,发挥个人的主观能动性。

(节选自全玲《“诗”亦到心斋——略论陆九渊诗作阐发的为学之道》一文)

【晚年曹禺,再也没能写出“大作品”了!】

剧作大师曹禺,在“文革”时被定为“反动学术权威”,身心遭受了严重摧残。“文革”结束后,虽然恢复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院长职务,但这对他是另外一种摧毁。他的女儿万方回忆说:“我爸爸八十岁的时候,常常念叨‘人生如梦,人生如梦’。我亲眼看到爸爸的晚年被一种痛苦持续不断地困扰,他想重新获得写《雷雨》时候的力量,但是他已经被异化了,他已经不是他,已经回不到原来那个曹禺了。他不知道怎么写好了,老觉得,这么写对吗?这么写行吗?他的脑子已经不自由了……一直到死,他都没有真正恢复到他写《雷雨》时候的那个自由自在的灵魂。”

曹禺在晚年应付于外界活动,每天中午下午几乎都要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就连晚上也要观摩看戏,回家后已精疲力竭,根本没有时间写作。“他写不出东西,可又希望自己对社会有用。经过‘文革’,他不敢对外面真诚,经常说违心的话,比如出去看戏之后,不好的戏也说好。”万方如是说。

万方记得,曹禺的床头总是放着一本《托尔斯泰评传》,每晚都要读到半夜。有天夜里,睡在父亲隔壁的她,忽然听到父亲大叫:“小方子!我要跳下去!我为什么要这样活着,每天用嘴活着!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我要做个新人,忘掉过去的荒诞和疑虑,我要沉默,我要往生活的深处钻,用脚踩出我的生活,用手写真实的人生。托尔斯泰那么大岁数还要离家出走,我也要走!”

当第二天万方问及昨晚的事情时,曹禺却不好意思地嘲笑自己:“就我这个样子,还想成为托尔斯泰呢……我就是惭愧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惭愧。我要写出个大东西才死,不然我不干。我越读托尔斯泰越难受。你知道吗?”此时,万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言安慰父亲。

曹禺的朋友很多,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大家除了安慰再无他法,只有著名画家黄永玉敢于直接严厉地批评他,他曾写信给曹禺:“曹公曹公!你的书法照《麻衣神相》看,气势雄强,间架缜密,且肯定是个长寿的老头,所以你还应该工作。在纽约,我在美国著名剧作家阿瑟•米勒家住过几天,他刚写了个新戏《美国时间》,我跟他上排练场去看他边排边改剧本,那种活跃,那种严肃,简直像鸡汤那么养人。我觉得他全身心的细胞都在活跃,因此,他的戏不管成败,都充满生命力。你说怪不怪,那时我想到你,挂念你,如果写成台词,那就是:‘我们也有个曹禺!’但我的潜台词却是,‘你多么需要他那草莽精神。’你是我极尊敬的前辈,所以我对你要严!我不喜欢你解放后的戏,一个也不喜欢。你心不在戏里,你失去了伟大的灵通宝玉,你为势位所误!从一个海洋萎缩为一条小溪流,你泥溷(hùn,肮脏,浑浊)于不情愿的艺术创作中,像晚上喝了浓茶清醒于混沌之中,命题不巩固,不缜密,演绎、分析得不透彻。过去数不尽的精妙的休止符、节拍、冷热、快慢的安排,那一箩筐的隽语都消失了。谁也不说不好,总是‘高!’‘好’!这些称颂虽迷惑不了你,但混乱了你,作践了你。写到这里,不禁想起了莎翁《马克白》中的一句话——‘醒来啊马克白,把沉睡赶走!’你知道,我爱祖国,所以爱你。你是我那个时代现实极了的高山,我不对你说老实话,就不配你给予我的友谊!”

为了鼓励曹禺重新拿起笔,巴金也写信给他:“你一定要写,你的心里是有宝贝的,一定要写出来,不要带走。”

曹禺非常珍惜这两封信,时不时总要拿出来看,也下决心要写出“大东西”来。令人惋惜的是,直到1996年12月13日,他以86岁高龄去世,也最终没能实现写出“大东西”的夙愿。

2006年7月的一天,海南收藏家协会副会长冯所标,委托云南瑞丽市一位搞玉石买卖的中介人徐国刚,从云南帮忙购买了一块82.25公斤重的“翡翠原石",交给了做玉石生意的符气壮,并告诉他,这可是托云南朋友弄来的翡翠原石,交易时开价至少200万元。符气壮见如此重量的翡翠原石,他告诉了早前刚买了四块翡翠原石的张某,当张某看到翡翠原石、打心里愿意买下,觉得价格有点高。
出口便说:价格高了。符气壮说:老兄,你可晓得黄金有价,玉无价之说。谁也难为玉作价,只要喜欢,不要在价格上争高低。又在摄合人吴松的说服下,符气壮与张某同意交易。
交易前,他们特意邀请冯所标对那块翡翠原石进行了鉴别。冯所标很认真地翻弄了一阵原石,肯定地说:这块石岩是翡翠原石。
这一天,张某与符气壮商定以180万元的价格成交。张某将170万元转账支付给符气壮。又按行规、取出10万元现金付给吴松作为报酬。
按照约定,符气壮通过转账将110万元存入冯所标以徐国刚名义在银行开设的账户,又拿出10万元现金支付给了冯所标。
买到翡翠原石之后,张某整天都守在那块82.25公斤重的翡翠原石旁,张某越看越觉得这块翡翠原石与上次买的不一样,无论是石质、条纹、色彩都有很大不同。
既然是翡翠原石,怎么不是绿色?一连几天,张某总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他请来地质专家进行鉴定,结论为:所谓的翡翠原石,其实是一块钠长透闪石岩。根本不属于宝玉石类。拿着这样的鉴定结论,张某选择了报案。
玉石交易,通常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任何凭据、因而,单凭张某一面之词警方对此也无法下手。
张某见警方因没有证据无法下手,便心生一计,他要为警方提供最有力的证据。
张某找到符气壮:上次可买了块货真价实的翡翠原石,谁看了都说好,谁看了都想买。这块翡翠原石是买值了,将来只要出手肯定能赚上几十万。符老兄以后有这样的好事,别忘了告诉我,有钱要大家一起赚。
张某一番话、丝毫没有流露出上次受骗上当的表情,反而使符气壮从张某的话里,听出话来。言外之意,张是还想买几块翡翠原石。于是便问:听张老弟的意思,还想买几块翡翠原石?
“是啊、今天来找你正是此意。
“那好,我帮你联系。”话毕,俩人握手道别。
符气壮很快将张某还想买几块翡翠原石的消息传到冯所标耳中。冯所标顿觉又来了大生意。他又立刻意识到,上次张某买了那块82.25公斤的钠长透闪石岩后,有人说他对那块石岩有怀疑,曾经报过案,有人说他找过地质专家搞过鉴定,怎么又要想买翡翠原石?难道他不认为上次买的是假货,也许是地质专家也鉴定不出真假来,至于到警方报案,可能是捕风捉影。不过无论如何可要慎之又慎。
冯所标对符气壮说:先拖他一阵再说,如果他真想买,还会找你,一定要沉着稳打,探明虚实。
大约一个月后,符气壮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张某来的电话。
符老兄,上次说的事联系得怎么样了?你急什么呀,那么贵重的玉石也不是什么时候想买就能买到,也得碰运气,找机会,再等等。
那就拜托了,越快弄来越好。老弟托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就等好消息吧!这信息符气壮立马反馈给了冯所标。
冯所标立刻拨通了瑞丽玉石中介人徐国刚的电话:发财的机会来了,玉石又有了买主,抓紧时间弄两块钠长透闪石岩来。
2006年9月下旬,徐国刚从瑞丽将两块所谓翡翠原石运抵海口,时隔两日,冯所标看后、初定了底价,让符气壮告诉了张某。半小时后,张某驱车来到符气壮指定地点,当他仔细看了那两块“翡翠原石”与上次的假货相同时,便笑着对符气壮说:多亏符兄费心,从色泽外形看与上次的一样,还真是两块好玉石。我是买定了。这样吧,明日上午10点还请冯所标会长来做个鉴定,咱们再敲定价格。
好! 一言为定,https://t.cn/A6cEToSN !
张某离开后,直接来到上次报案的海口市某区公安局,将情况细述了一遍,请求警方到现场捉拿骗子。警方接到报案,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进行了十分周全的部署,期待明日10点的到来。
2006年9月22日上午10时,正当符气壮、张某商谈价格,冯所标装模作样地对“翡翠原石”进行鉴定之际,公安人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交易现场,并请来相关原石鉴定专家,经鉴定两块“翡翠玉石”既不是翡翠,也不属宝玉石类,是纳长透闪石岩。
冯所标被警方刑事拘留,很快被海口市龙华区检察院批准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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