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换季整个城市就露出狰狞的面目。昨天30℃，今天17℃，中间没个过渡。南方还没正式入冬，医院的中央空调还没换成暖气，昨晚窗外的山风呼呼地吹，今早下雨，郊区的凉意冻得我瑟瑟发抖。我的手，时隔六年又开始干裂了，可能很快又会开始褪皮。她倒觉得热，虽然昏睡了三天，手脚却都暖暖的。昨天和今天她偶尔醒来，面露痛苦的神色，我们赶紧给她喂几口米汤，没吐，几分钟后又睡去。她的巩膜越发黄了，张大的口中持续呼出肝胆肿瘤病人特有的气味，尿量前所未有的大，一天超过600ml,有两次甚至溢出了尿不湿渗到护理垫上。多亏刘阿姨在这儿。我们呼哧呼哧居然在她瘫着的时候换好了尿不湿和护理垫甚至床单。因为瘫痪，一直躺着，这次水肿消得更快，此消彼长，也是由于一直躺着，压疮恶化了。之前悉心照料下长出皮肤的部分没扩大，但是附近的一片地方压红了。这又是新的问题。上周五Lydia突然让我登录系统applycompassionateleave，Lydia建议我把所有可以用的带薪假都用掉，还说是HR的意思。不管这背后的用意是什么，我没得选择。今天急急忙忙跑回家，打开积灰的笔记本，居然很顺利就弄好了，顺便收拾了些秋衣秋裤后匆忙赶回医院。她现在瘦到皮包骨头，免疫力一塌糊涂，身体任何部分被稍微触碰都会喊痛，喊痛是她唯一说话的时候。今天给她擦身的时候，她的表情很痛苦，我第一次透过皮肤看到一个人心脏的跳动，在她的第二根肋骨的下面，皮肤有节奏地起伏，我瞬间理解了医生和我提过的不主张按压（心肺复苏术）抢救她的提议。这段时间因为在这里写字认识了很多温暖的人啊，甚至和个别家属和病人在线下成为了互相倾诉的朋友。虽说，每一个个体对他人的痛苦都是隔岸观火，但是我们对彼此的理解还是比没遇到这种事的人要深一些吧。感谢这些可爱的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心]今天听闻一位美丽的韩国艺人轻生了，网上哀嚎一片，我却为她高兴，终于不痛苦了。来这人世间就是历劫，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的生，至少拥有决定自己死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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