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终归平凡人 ——致敬九台老兵马国山同志】最美人间四月天。2021年4月,九台大地花儿吐艳,柳枝婀娜,山峦叠翠,遍地芬芳。4月28日在这良辰美景中,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长春市九台区福星小区拜访一位就生活在我们身边的无名英雄马国山。

马国山是谁?

马国山,又名马鹏达,长春市九台区营城煤矿离休干部,今年93岁,在熟人和子女眼中,他是一位温和慈祥的长者。
  然而,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先后担任过原九台县第一任党支部书记周岩峰、原东北民主联军周保中将军的警卫员,后来在首长身边担任电台报务员。翻开老人的干部履历,各时间段的证明人处赫然写着周保中(东北抗日联军创建人)、陈光(开国名将)、何诚(少将)、徐明德(少将)、王效明(少将)、王一知(周保中夫人)等开国元勋和将军。
  1945年7月,他15岁参加抗联工作,追随在首长身边,协助首长接待从延安和山东来东北开创根据地的干部,配合首长与苏联红军一起接收日伪投降时期长春、九台等地的工作,后在吉林军区司令部和东北军区司令部从事无线电收发秘密通讯工作,参加了解放东北的诸多战斗,亲手接收了曾泽生率部起义的电文并及时转交主要首长 ,为和平解放长春争得了宝贵时机,在东北解放战争中完成了许多呈上启下的中枢机要工作,成为烽火硝烟中的幕后英雄。

如今战火已熄,英雄已逝,所有的故事都一直埋在老人的心底,不愿意提起。直到今天,因为一次偶然的契机,才为我们所知。这位居住在九台福星小区,像营城煤矿每一位普通退休工人一样遛弯的老人,竟是一位功勋卓著的无名英雄。

斑驳泛黄的履历揭开尘封的面纱

进到老人朴素而整洁的家,老人慈祥温和,一面连声称谢说“辛苦我们了,那么忙,还来看他”,一面谦虚的说他微不足道,不值得宣传也不必宣传。

在我们一再劝说下,老人才让老伴拿出一个小包,郑重地把一件件历史文物般珍贵的资料与奖章展示在我们面前,面对这些斑驳泛黄的资料与金灿灿奖章,让我们震惊错愕,谁能想到电影里的英雄人物就在我们身边,不争无名,用一辈子的坚守,不改初心本色,用自己的朴实纯粹、淡泊名利书写了精彩的人生。

打开包裹也就打开了老人尘封的记忆……
  一本1953年填写的由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干部部监制的干部履历表,表中记载了老人战争岁月的工作经历,证明人处赫然写着的都国人耳熟能详的开国元勋和将军。同时也记载了马国山参加过的解放长春、德惠大房身、新站、吉林等战斗。
  一本1953年填写的编号为280397号的回乡转业建设军人登记表,表中盖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9军大红印章。相关栏目记载老人为39军通讯科副连级参谋,参加战斗30次,负伤7次。在省委机关干校被评为一等学习模范。

一本1953年颁发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回乡建设军人证明书。

三枚抗日战争胜利纪念章。

一本1953年抗美援朝结束时战友写有临别赠言的笔记本。

还有若干与时任长春警备区副司令员孟铁之的私人信件。

这些经历了时代洗礼的史料与物品,既见证了当时东北那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又浓缩了马国山的苦难而又传奇的人生。

苦难的岁月传奇的人生

1929年5月,马国山出生在九台营城的一个长工家庭,从小与家人过着食不果腹的艰难生活,9岁就开始给大户人家放牛马,再后来到德惠给地主扛活,13岁时到日伪时期的营城隆吉煤矿的马机房子当注油工。

1945年7月,经当时的地下党员王明、兴连春介绍来到敦化大浦柴河参加东北抗联,8月调周保中将军处做警卫员,追随在首长身边,期间随首长与苏联红军到长春做接收日伪时期各地的投降事宜。之后又重点干了两件工作,一是接收日伪投降的军械后,马上向伊通和九台转运枪械,协助地方扩军增兵;二是协助首长到奉天秘密接待、转运从延安来的干部经长春到哈尔滨等地创建东北根据地。

1947年1月,经请示周保中将军同意,调吉林省军区报务训练班学习报务工作。8月份结束后被分到独立11师三科电台处,师长王孝明、副师长李宏光,司令部驻桦甸老牛沟、夹皮沟,后来迁到磐石。

解放战争期间,马国山因娴熟的收发报业务,很好的服务于首长身边,为解放长春、吉林、东北各地完成了许多中枢机要工作,成为烽火硝烟中的幕后英雄。

1948年末,马国山从独立11师调到吉林省委电台秘书处任报务员,服务于省主席周保中。

1950年8月,因业务出色,调到东北军区集中台任报务员,后来成立东北军校,又调入军校任报务教员。

1951年12月调入39军任通讯科参谋。1953年随军入朝,但不久停战回国。

1953年12月婉拒首长捥留转业到沈阳机床一厂工作。

1955年组织需要调到北京一机部机床厂工作。

1956年到成都量具刃具厂筹备处任工地代表组副组长,期间被打成右派,受到激烈批斗,与第一任妻子离婚。

1962年回到原籍营城煤矿当采煤工。期间与现任妻子结婚生子。1966年至1976年因会收发报务和外语被打成历史反革命、特务,受到严重迫害。十年浩劫后落实政策给与平反。

1982年离休。

历史的一粒尘埃,放到一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只是这座大山经历风雨依然巍峨屹立!经历了时事变化,看淡了荣辱兴衰,这些年来马国山老人不争不恼,包容万物,爱党爱国爱家 ,初心不改。

娓娓道来的故事彰显英雄的英勇与睿智

闲谈中,我们让马老讲讲发生在他身上的战斗,老人若有所思的把目光转向窗外,我们知道老人的思绪已回到炮火连天的岁月,战争残酷,不堪回首。

良久,老人向我们讲述了三件发生在他身上故事。

智擒伪警察运输队长。1945年8月15日,日本战败投降,但当时驻德惠的伪警察大队拒不投降,还把队伍拉到德惠大房身负隅顽抗。10月,奉省军区指示,我军准备攻打德惠大房身消灭伪警察大队。战前,马国山与张殿弼(九台革命烈士)着伪警察制服化装前去侦察,张殿弼去伪县政府侦察,马国山在外围侦察。在原日本仓库附近,马国山发现有五辆大马车拉着军用物资,在一个伪警察队长的押运下准备运往大房身驻地。马国山一路尾随,车队短暂休息时,他适时与伪警察队长攀谈套近乎,假装顺路请求搭便车,几句恭维的话,让大大咧咧、摇头晃脑的伪警察队长很是受用,放松了警惕,再见也是一家人(穿着伪警察制服),就同意上车,一路同行,相谈甚欢。走到西烧锅处(此处已是我军攻打大房身秘密驻军团部)附近时,马国山突然跳下马车,拔出手枪直接顶住伪警察队长,“别动,动我就崩了你”,并大声呼唤自己人支援。事已至此,伪警察队长乖乖缴械投降。马国山缴获手枪一把,五大车军用物资。五位赶车百姓放回。后来,我军一举全歼伪警察大队。

接送转运延安来的干部。1945年9月,奉周保中将军命令,马国山与兴连春秘密去奉天(沈阳)接送从延安来的一批老干部,并保护转运到哈尔滨,这批干部是来创建和巩固各东北根据地的,是党的宝贵财富,不容有失。在首长的周密安排部署下,他们顺利与这批干部接头,平安进入由我军当时控制的吉长列车,并转送到哈尔滨。在这列火车上马国山见到了陈云、罗荣桓、林枫等一批党的高级干部。说起这次接送,发生了一件很是令马老懊悔不已的“小插曲”,列车上一些延安来的老干部,见到稚气未脱的马国山,很是喜欢,亲切地叫他“小鬼”,南方人叫年轻军人“红小鬼”是爱称,可当时马国山不明白意思,寻思你们怎么不尊重人呢,就回道“你们是老鬼”,然后就气哄哄的不理人家,弄得大家哄堂大笑。现在说起这事,马老很是懊悔。人家大老远来帮咱们解放,怎么能这么对待人家!

肖劲光、唐天际首长说“你是我们的无名英雄啊”。1948年10月,我东北民主联军围困长春,准备解放长春。马老独立11师在兴隆沟驻军。一天上午,马国山正在电讯岗位值守,突然接收到敌方60军曾泽生部电台讯号,沟通阵前起义事宜,军情重大,马国山急忙报告王效明师长,当晚黄昏时分,在师部马国山受到前敌指挥部肖劲光、唐天际两位首长的亲自接见,并再次向两位首长汇报接收电报详情与电报内容。两位首长听后拉着他的手说:“好、好,你是我们的无名英雄!”。事后马国山才知道,当时长春城中早已有我方策反人员在秘密工作。不久,曾泽生将军派出代表与我军商谈起义具体事项,最后,曾泽生将军又亲自乘坐美式吉普车秘密出城与我军会商起义事项。10月17日,敌60军宣布起义撤出防区到九台整编,我军进驻60军驻地。当晚,见大势已去,敌新七军军长李宏放下武器宣布投诚。18日,马国山被调出专门接收新七军通讯器材仓库(关东军司令部地下室),19日他又被熊志坚参谋长派去接收中央银行(现人民银行长春中支处)郑洞国处电台。

永不凋谢的老兵 幸福安然的生活

九台福星小区,是营城煤矿回迁小区,马国山老人与老伴就居住在一处不起眼的二层小楼里,50多平米,旧式格局,泛黄的墙壁,家中没什么高档装修,但朴素整洁。他是九台仅有的两位抗日离休干部,原本他有资格向组织提出一些要求,但老人没有。他总说“我不缺什么,我与老伴都有工资。报务工作使我远离战争一线,能活下来已经很幸福了,想想那些牺牲的战友,我有什么资格要求组织!”
  走过硝烟的人,看淡了荣辱兴衰。老人平时谦和友善,在小区散步遛弯时和谁都能谈得来,但很少谈论自己的过去,大家也都很少有人知道身边的老哥竟然是一位出生入死的大英雄。
  马老有四个儿女,四个子女都靠着自己的努力过着平凡的生活,没有一个是“沾过父亲的光”。大姑娘在九台社区工作,现已退休在家照顾两位老人;二姑娘在北京房山区公安局做技术领导;三姑娘在深圳环卫系统工作;小儿子在营城煤矿下岗后应聘到长春地铁设计院工作。当时,若是马老愿意,他可以随时找到那些张口就能叫出名来的高级领导干部,但他不愿意麻烦别人,不想给组织添乱。

闲谈中,马老感言:国家形势如今这么好,自己一定要积极乐观的生活,主动关心,认真学习国家大事。跟上形势不掉队,融入社会不落伍。教育子女 :生逢盛世,党恩浩荡,你们一定要努力工作,热爱咱这个国家,建设好咱这个国家。

马老的家中还珍藏着一些过去的老照片,其中有洪学智将军、孙诚、王红儒等战友年轻时的照片和他当报务教员时一些学员赠送的照片,后来这些人有很多成长为高级干部,还有解放初期国家和省市委的一些老同事的合影,很是珍贵。由于特殊时期被打成“右派”和“特务”,反复抄家,老人与周保中将军、陈光将军等高级将领的照片都被毁损遗失,成了老人一生的遗憾与心痛。采访中,老人信口说出的人物都是当时历史上功勋卓著的大人物,如冯仲云、孙维本、周岩峰等。在老人身上还藏有很多的故事与珍贵的史料有待我们挖掘整理。

英雄无言,但我们又怎能忘记这些为祖国出生入死的人!正是他们的披肝沥胆、九死一生,才换来了今天我们的安宁!

都说最美人间四月天,而你才是我们心中最美的四月天。

向老兵马国山同志致敬!

后记:

2021年7月,马国山老人入选由省委宣传部和省退役军人事务厅主办的最美老兵大型图片展,组委会颁给老人的褒奖词:保通保联无怨无悔;光荣返乡永葆本色。褒奖词由军方师级书法家书写条幅,人物肖像油画像由吉大教授绘画。图片展结束后,志愿者及党史中心工作人员转交老人。

来源:中共长春市九台区委党史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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