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众生,我只见他一相。行止有礼而内秀琳琅,浩气举世无双。他虽自侮行于人海便失色,仅有一身晦暗的光,但在我眼里,他是皎皎不自知月亮。”

「台历·2」·草草·小老虎

“和你一起喜欢这个你喜欢的世界吧”
岁月不居 时节如流
世界千变万化 人潮川流不息
依然i你

【棠梨煎雪 岁岁年年 】 ​​ ​​​

呼唤
                             ——读《我们仨》有感
   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越远,愈怕从此不见…
   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
   风一更,雪一更,夜深千帐灯。这是午夜窗外灯火通明的孤独。先生从噩梦中惊醒,钟书,瑗瑗再也没有回来。夜来幽梦忽还乡,却是奢侈的幻想。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
   思念是朦胧的明月,离别是无声的落花,杨绛先生一次次呼唤道“钟书,瑗瑗”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先生是在拼命呼唤时间,亦或是在思念亲人?60多年来家庭生活的风风雨雨化作一个万里长梦,他们彼此相依相守,最后只剩先生的一句呼唤“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
   梦里来到神秘古驿道上的客栈,来到烟雾迷蒙的水边,是钟书睡着的那条小船上,先生呼唤着“钟书近来可好?”来到钱瑗的病床前,先生呼唤道“瑗瑗,妈妈会陪着你”来带到三里河的家,三里河寓所,曾是先生的家,因为那,有我们仨。后来啊,我们仨失散了,家就没有了,剩下先生一个人,又是老人,就好比日暮途穷的羁旅倦客,顾望徘徊,能不感叹?先生呼唤道“人生如梦,如梦幻泡影”?
    古人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莫大的不幸,可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该如何的哀伤?所幸的是,这个时候,还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他可以相偎相伴。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之间也必有一人要先行离去,风风雨雨相扶持着走过了这么多年,而突然间要接受挚爱的永远离去,从此在茫茫人海中再也没有了一生中最牵挂自己的人、自己最牵挂的人,余下的漫漫长夜,再多的风风雨雨也只得自己一人走过。午夜从噩梦中惊醒,身边已空无一人,那个在身旁睡了六十多年的人再也没有回来。一个人守着孤单的身影,对着寂寞的台灯呼唤着“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
     我们仨,在一起,我们仨,会分离。最后的最后那一丝记忆也沉落在错乱的时空间隙里面,再无清醒,只茫茫的记着他们曾是我爱过的人,最后一个生命的逝去再也无第二个人可以呼唤“我们仨…”离别不是长亭古道的交拜,也不是苏轼笔下的“千里共婵娟”,离别只是绵绵细雨中对视一眼的满足,和那一声声无声的呼唤。
    让时光像水一般在身上湍急而过,而先生只知身在水中,不觉水流。一个小梦被拉成一个万里长梦,漫漫长夜,唯留下先生无声的呼唤…
  
   
     

这次回呼市见到了几位多年不见的亲戚,从他们的闲谈中竟无意听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小说)素材,其中最感兴趣的一则故事是——

我一位从未听闻、也素未谋面的表舅早年玩音乐,做过贝斯手和酒吧驻唱歌手,后来酷爱游戏的他倾尽所有开了一家游戏厅,然而好景不长,游戏厅很快就被警察‍♀️叔叔查封了,祸不单行,倾家荡产之后,他的妻子跑了,母亲疯了、瘫了,而他本人也因此精神失常,成了流浪街头的“疯子“,然而意志顽强的他终究不服命运的不公,重又振作起来,做了许许多多无用的努力(其中很多是他人并不了解的),就这样渐渐老去,最终消失在了人海——直到最近,据说有人在俄罗斯的一个边贸口岸看到了他,还拍下了一张照片在亲友中广为传阅,照片中的他手捧货物,一张饱经沧桑(但仍可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大帅哥)的脸上挂着憨憨的微笑,总之是我特别喜欢的样子。

我严重怀疑我的家人从不提起这位表舅是因为把他当成了不务正业、人生失败的典型,因此从不屑于说起这个消失已久、并且不那么“体面”的人。反而,倒是这位表舅的弟、妹倒是常被我们家人挂在嘴边,尤其是他的两个妹妹都很有“出息”,大妹妹是某大学的教授、博导兼财务处主任,小妹妹是某股份制银行的高管(她老公以前还是市长的秘书)——这两个表姨我小时候倒是都见过(都是她们上大学的时候),不过只对那个小表姨有点印象,因为她常来我姥姥家找我姨姨玩儿(她们年龄相近,我姨姨又博览群书、藏书丰富,那个小表姨就总来问我姨姨借阅文学名著,我记着的就有《飘》、《牛氓》、《红字》……)

说起这位“不成器”的表舅,倒是让我想起了当代著名女作家张抗抗的名作《作女》。正如孟繁华在《小说现场——新世纪长篇小说编年》中评价的那样,《作女》中的女主人公“卓尔”不能容忍任何来自世俗世界的束缚,她希望做什么就做什么,最后无可奈何地将自己放逐,她完成的只是一场不知所终的“作女”运动,而特立独行的他们不会被社会所容忍,“卓尔们”之所以屡战屡败,就在于他们没有取得进入社会的“通行证”——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这位表舅又何尝不是一位“作男”,是许许多多“卓尔”中的一个。

其实,很多音乐人、艺术家的性格中也有相似的东西吧——王胜娚的《不想去上班》唱道:“俗不可耐哦说我懒惰,懂我的人在各个角落,需要时间满足另一个我,讨厌成功的自我”,郝云的《活着》也这样唱道:“慌慌张张匆匆忙忙,为何生活总是这样,难道说我的理想,就是这样渡过一生的时光?不卑不亢不慌不忙,也许生活应该这样,难道说60岁以后再去寻找,我想要的自由?”粥仔更是如此,她本人不仅玩音乐,还是她自己口中的“职业电竞选手”,甚至还曾有过开网吧的梦想——这一切竟和我那个曾经身兼贝斯手、歌手和游戏厅老板身份于一体的表舅一模一样!

人生苦短,掐指算来我这位从未见过的表舅已经年过五十,垂垂老矣,而他的下一代则风华正茂,总会有很少一部分人会重复他当年的经历和坎坷——其中成功的、如意的只会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都必将碌碌终生。然而,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呢?就像高晓松说的,“就算乐队解散,你也度过了美好的青春,听到了美好的音乐,你写作了,努力了,这一切都会永远留在你的心里,对你的一生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在未来漫长又或许庸常的一生里,也许正是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你才能度过那些幽暗的岁月”。

时光就这样不经意间从指缝中溜走,再回首时,才发现昔日的伙伴早已奔波在职位和职称的竞逐之路上,作揖告别,渐行渐远——而只有那些热爱自由的人们依然我行我素,过着行云流水般的恣意人生,继续书写着一个又一个“作男”、“作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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