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篇
2020.2.29

“一月气聚。二月水谷。三月驼云。四月裂帛。五月袷衣。六月莲灿。七月兰浆。八月诗禅。九月浮槎。十月女泽。十一月乘衣归。十二月风雪客。“ 简媜《四月裂帛》

图文：佘诗琴

1
所有热烈过的
都是一场梦
海浪席卷
抚平岸边
顷刻间
又卷土重来

2
一尘不染
你躺在干涸池塘里看天
仿佛衣服早已被水冲破

3
一朵含着秘密的花
如脸庞般凋谢

4
迎着太阳的方向
书写影子
早晨越写越短
傍晚越写越长

5
写下一个谜语
等候一千年
没有人给出答案

6
通过愚钝感官
传递过来
也恰到好处地
躲避思维暴力
不加滤镜的
自然图景

7
我只是现在是我
然而下一秒 明天
我是否还将重复
或荡出微妙变化
和渐进的层次

8
每个词语都是一个封印
比如 神秘
自由
我

9
天空也有因自己的清澈
而窒息的时候吗

10
把碎了的心
拼成纹理更复杂的冰裂

11
我们之间的距离
是我最喜欢的远方

12
不说话的时候
词语便松弛了
世界便打开了
跟我一起数数吧
以心率的节奏
手两拍 脚三拍

13
我所忽视过的春天
在生活上方漂浮
春天本是风
把碎影吹荡出身体
在很轻和很重的喜欢之间
此刻的你 正用力地
停留在哪一种叙事里

《霜红龛墨宝》，傅山著

七月初，我在太原参观了太原市图书馆，受到了馆长郭欣萍女史的接待，并得以获赠此书。我与郭馆长是两年前在沧州开会时得以结识，虽然此后去过两次太原，却未曾得暇参观太图，而今站在这座宏大的图书馆内，方知该馆乃是中国第三大市级图书馆。

该书乃是以民国二十五年山西书局影印本为底本，新的影印本前有郭馆长所写《序言》，序言中称傅山为明末清初山西通儒，并从各个方面介绍了傅山的成就，重点所讲则是傅山在书法史上的贡献。关于本书的情况，郭馆长另外赠送了我一册《〈霜红龛墨宝〉考释》，此书制作成了经折装，分篇讲述《霜红龛墨宝》所收以及前人题跋，比如讲到傅山楷书《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时，首先提及此幅书法作品乃是傅山康熙四年在晋祠云陶洞所书，时年58岁，而后提及该幅作品原为清代太谷人孙阜昌所藏，因为作品上有两方孙的收藏印，同时又写明书后附有山西学儒常赞春于1936年所书跋语：

青主先生沧桑后遯迹黄冠，兼修白业。于《金刚经》，既为评注，而手书经文，世尚传第十二本者。是本以清光绪甲午购自太谷，其题首分书及钤章皆出孟石夫氏，以原纸未能割弃也。先生书此经在晋祠，今祠之云陶洞尚存遗迹，而以十二月风雪沍寒中，犹复心手调谐，作此精楷，谓非世之剧迹耶。

跋语中提到了该作品的题首及钤章均“出孟石夫氏”，而此人乃是山西祁县篆刻家孟介臣，李毅峰主编的《中国篆刻大辞典》中著录有《养生楼印存》，在介绍此谱时，写道：“清人孙阜昌辑孟介臣刻印而成，道光十九年成书。该谱亦名《孙氏养生楼福禄寿印谱》。”看来孟介臣也是位小有名气的篆刻家，既然如此，那常赞春为何想将孟介臣的钤印割弃呢？转念细思之，本卷《金刚经》乃是孙阜昌旧藏，而孙阜昌也同样喜欢篆刻。按照祁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所编《祁县志》所言，应是《孙氏养正楼印存》，而太图所出《考释》亦称孙阜昌编有《养正楼福禄寿印存》六卷，养正楼乃是孙阜昌的堂号，故以此推论起来，孙阜昌为咸丰年间的大收藏家，那个时代没有影印技术，他为了给孟介臣编印谱，只能靠剪贴旧作的方式予以归集。如果这种推论不错的话，这正是常赞春感慨傅山所书《金刚经》上的“孟印未曾裁掉”的原因。

之后《考释》又分别介绍了傅山所书其他作品的情况，以及题记人的身份，同时还提到了原书的题签者赵昌燮在书法史上的地位，而常赞春乃是近代晋商常家之后，我曾参观过常家大院，在那里看到了不少常赞春的作品。

十二月，风雪归人。
大雪，冬至，
它是漫天飘舞的雪，
红墙琼枝琉璃白瓦，
它是最长最深的夜，
眉上风止此日无挂。
它是晚上潋滟的茶，
星月同煎素盏青花，
它是午后和煦的光，
温柔慵懒舒肢展跨。
它是小火炉旁的酒，
温润入肠刹那芳华，
它是微醺后的乱语，
眼眸闪亮珠玑夜话。
它是别离前的拥抱，
晚风吻尽笑而不答。
它是梦醒后的文字，
回首展望半生难罢。
你说十二月是寒，是颤，是乱，
我说它是暖，是宽，是安。
你，是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