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
前些年,在我的故里,村人在还没有自来水进村之前,家家户户是都要打一眼吃水井的。不然的话,你得去邻居家里挑水吃,那得多不方便?!何况打一眼下去寸半管的水井也用不了多少钱。用不了多少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要天天去他人家挑战水领人家的人情呢?!水要天天吃,天天用。
小八爷的女婿万众生就是走街串巷打井的师傅。为什么称师傅呢?因为打井不仅仅是力气活儿,其实,还是个技术活儿——得根据地势决定打的水井的深度,打三丈二、还是三丈五、四丈一,再不五丈六——这是最深了,工价要翻倍的!实际上,打的深度都要深于报的深度,因为还要根据水脉来移动水管的深度,为了水清、不涩、水甜,会适当的提或下压一些尺寸,不过提升的时候多,下压的时候少。深度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还要先找水脉,在主家的院子里,虽然主家会提出水井的位置,但打水井的师傅会根据水脉或者根据风水八卦,给主家移动一下水井位置的。
“你这个水井需要往北移上五步,那是个水脉,水甜,这个水井吃上十年八年好水没问题!”万众生接过主家敬来的香烟,主家赶忙给点着火,他边吸烟边相看了一阵子水脉,笃定的对主家说。
“好,听您的。”主家信任他。
方位定了,万众生就开始卸自行车上的打水井的钢管及钻头。这个钢管是他特意找铁匠“改”过的,每根六尺长,两头各套了公母丝扣,每根管子都编了号,1、2、3。。。接续的时候按照编号接。
他竖起那个带钻头的钢管,在已经刨好、并灌了水的小坑里开始往下捅——很快一节钢管就没入地下,再接上一根,这个时候就需要两个人用手接着往下捅,一个人不时的往水坑里倒水,接到第三根钢管时,就需要用一根绳子绑上一根木棍,两个人抬起木棍,用力往下捅,而当师傅的他,则只需要扶持住那根往地下钻的钢管。
也就是说,打一个家用的小型的水井,最少需要四个人。有时候,万众生出门给人家打水井,主家很难再找一个人,三个人打水井就有点儿窝工——得不时的停下来往水坑里倒水,不然,孔道里的水都被土壤吸干了。正好,他老岳父,我的小七十岁的小八爷在家没有事儿,于是,他跟老岳父说好:打一口水井,他给岳父二十元钱,一天没有人打水井,一天没钱。一天有十个人打水井,一天提成二百元!我小八爷一听很高兴:“好。”
其实,一天到晚,不间断的都有活儿,一天也就能打上三五眼水井,多了,也打不了!
小八爷把自己骑了几十年的自行车到修理铺里又“加重”了
一下——换了粗车辐条,在后座上又焊了一个架子,他得帮女婿驮压水井用的塑料管、井头及其他一些用件,他是个打杂的。他给自己定位定的很准。小八爷当过兵,并且毕业于国军最知名的军校,只是时运不济,毕业了分配到下边团队,几仗打下来,自己稀里糊涂的成了俘虏。被俘后,有两个政策,一是参军入伍,二是回乡务农,发放路费,给路条。他要求回归故里,其他战友就地换装参军了,解放了,他属于管制对象,而其他战友则成了功臣。如今,女婿让他跟着一起打井,这对他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爷俩骑上驮着打水井用具的自行车走街串巷的给人打水井——让女婿万众生和岳父两人感到难堪的是,凡是打水井的主家,都要求:“让老先生给找水脉,你当徒弟的别班门弄斧。”大家都把打水井师傅万众生当成了学徒,把我小八爷当成了老师傅。
好在,我小八爷反应快,“哟哟哟,肚子痛哎,茅厕在什么地方?”他一头钻进了茅厕,半天不出来,主家等了一会儿,实在等得不耐烦了,那就只好让“学徒”万众生给找水脉、定方位,即使这样,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不舒服:“啧,有老师傅在,却让徒弟给定,这事。。。。”
如果诸事顺利了,倒也没有什么,主家仅仅是心里不舒服一阵子,如果出现反复提移水管,上拉移了一次水管,水还是不清,还犯沙,再移提一次水管,还犯沙,主家心里就忍不下了,“老师傅,您看看咱是再提一尺或是八寸?”
这个时候,小八爷是推不掉了,不能现雯肚子痛,三急来了。只好镇静自若的指挥女婿:“再提九寸。”
“好的师傅。”通过提移了两次水管之后,万众生也基本上摸清了沙层的分布情况,他在提移水管时,他手上就有了准头,说是提九寸,有可能他提一尺大多!反正又没有人拿尺子量,他自己说了算!往往通过前边两次的移动,他早已明了最佳水层的位置。
位置移好,暂时稳住井台,往井头里倒上“水母”,用力压几下,很快清水就压出来了!
“看看,啧啧,不服不行啊年轻人,老将上马,一个抵两!”主家感叹。
“那是那是,师傅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这是油梭子发白——短炼!”万众生调侃。
我小八爷听了,哈哈一笑。
主家听了,心花怒放:“就是呢,师傅到底是师傅!”他是真不知道谁是师傅谁是徒弟。这就像好多行业存在的“欺生”现象一样:看中医的,只找老中医!什么是老中医呢?年龄大的大夫,即老中医!老中医经验丰富啊,却没有患者面对年老专家的精力不济的现实。其实,人们还应记住一个词叫:年富力强!
文物鉴定,找老专家,年龄足够大,才是老专家。但是,大家忽略了一个不应忽略的问题:在鉴定一些文物或古玩时,需要眼力,专家年龄大了,老眼昏花,很难看清物品的好多细节,而这些老专家若是矜持一些,就会说,这物件,我眼睛不行了,你再找人看看。如果这个专家勇气可嘉,或许还会闹出“假金缕玉衣在专家眼里成了真品,抵押银行贷款五亿元”的闹剧再次重演。
前些年,在我的故里,村人在还没有自来水进村之前,家家户户是都要打一眼吃水井的。不然的话,你得去邻居家里挑水吃,那得多不方便?!何况打一眼下去寸半管的水井也用不了多少钱。用不了多少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要天天去他人家挑战水领人家的人情呢?!水要天天吃,天天用。
小八爷的女婿万众生就是走街串巷打井的师傅。为什么称师傅呢?因为打井不仅仅是力气活儿,其实,还是个技术活儿——得根据地势决定打的水井的深度,打三丈二、还是三丈五、四丈一,再不五丈六——这是最深了,工价要翻倍的!实际上,打的深度都要深于报的深度,因为还要根据水脉来移动水管的深度,为了水清、不涩、水甜,会适当的提或下压一些尺寸,不过提升的时候多,下压的时候少。深度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还要先找水脉,在主家的院子里,虽然主家会提出水井的位置,但打水井的师傅会根据水脉或者根据风水八卦,给主家移动一下水井位置的。
“你这个水井需要往北移上五步,那是个水脉,水甜,这个水井吃上十年八年好水没问题!”万众生接过主家敬来的香烟,主家赶忙给点着火,他边吸烟边相看了一阵子水脉,笃定的对主家说。
“好,听您的。”主家信任他。
方位定了,万众生就开始卸自行车上的打水井的钢管及钻头。这个钢管是他特意找铁匠“改”过的,每根六尺长,两头各套了公母丝扣,每根管子都编了号,1、2、3。。。接续的时候按照编号接。
他竖起那个带钻头的钢管,在已经刨好、并灌了水的小坑里开始往下捅——很快一节钢管就没入地下,再接上一根,这个时候就需要两个人用手接着往下捅,一个人不时的往水坑里倒水,接到第三根钢管时,就需要用一根绳子绑上一根木棍,两个人抬起木棍,用力往下捅,而当师傅的他,则只需要扶持住那根往地下钻的钢管。
也就是说,打一个家用的小型的水井,最少需要四个人。有时候,万众生出门给人家打水井,主家很难再找一个人,三个人打水井就有点儿窝工——得不时的停下来往水坑里倒水,不然,孔道里的水都被土壤吸干了。正好,他老岳父,我的小七十岁的小八爷在家没有事儿,于是,他跟老岳父说好:打一口水井,他给岳父二十元钱,一天没有人打水井,一天没钱。一天有十个人打水井,一天提成二百元!我小八爷一听很高兴:“好。”
其实,一天到晚,不间断的都有活儿,一天也就能打上三五眼水井,多了,也打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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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俩骑上驮着打水井用具的自行车走街串巷的给人打水井——让女婿万众生和岳父两人感到难堪的是,凡是打水井的主家,都要求:“让老先生给找水脉,你当徒弟的别班门弄斧。”大家都把打水井师傅万众生当成了学徒,把我小八爷当成了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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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小八爷是推不掉了,不能现雯肚子痛,三急来了。只好镇静自若的指挥女婿:“再提九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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