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曹尖上棋盘石，两仙对弈后生求”诗中所说的是流传在望曹尖一带的民间传说，是谁流传下来的，至今也没有个说法。问过知道望曹尖的一些人，都摆摆手摇摇头，不知所以。
望曹尖是个地名，因三国时吴国在这里驻扎军队，抵御曹操而得名，时过境迁，这里已寻不到当年的战争风云。倒是静默在峰顶的棋盘石，不知何年就存在，它不因战争而被毁，依然在那里仰天俯地，静观世事变迁，阅尽世道沧桑。
站在望曹尖下，是不敢看下面的，山间云雾弥漫，遮蔽着山谷的深度，失真着山岚的厚重，也掩藏了山中的所有。看上面，也是云雾缭绕，山峰似乎与天相接，而林木的纵横，又掩盖了望曹尖的险峻，让登临它又多了几分的艰辛和几分的神秘。不知道每天的每天，望曹尖是否都是这样，要是多好，云雾缭绕，云蒸霞蔚，气象万千，自是个仙境的所在。
自是仙境，必有仙人，那仙人之间的对弈也挺自然。不知后生为何找到了望曹尖，在棋盘石前偷窥了仙人的对弈，急忙回到山下，告诉了人们。人群里，就有一个老人托他去求仙人治理这里的穷乡僻壤。而后生毅然复又前往，跪求仙人。连日仙人不理，后生饥饿难耐，就吞食了仙人丢弃的核桃。回头再一看，一派青山秀水，地肥田沃。后生大喜，赶紧回家，不料已是上千年之后，到处都在流传他的传说。后生听之不言，转身又进了山，已然也是仙了。望曹尖有仙，仙又让后生祈愿实现，可见望曹尖的不一般。
望曹尖上，只有一块巨石，形似棋盘，称为棋盘石。石边有一小石，可以从这借道攀援而上棋盘石。上去了，可见两位仙人对弈打坐的印痕，模糊的棋子，依稀也可辨后生的跪迹。当然仙人和后生我是不可能看到的了，眼前的物象很真实的，意象却是虚无缥缈，这就给我留下了许多的念想，也就给棋盘石留下了许多的得意，因而棋盘石就说了，我这里有一副棋盘，来这里可对奕，从中可以得益。你们人生如棋，处处设局，或许在这可以找到破解的方法。这样一来，棋盘石怎能不勾起我的欲望，拽着我的脚步匆匆而来？
我来的这天，正是三月天，报春花刚开过，迎春花正在枝头上嬉闹，映山红没有开，却有蓓蕾在枝头鼓胀了。还有野桃花，此时正是粉红，而野杏花和野梨花，正是苍白如雪。草丛里也有蒲公英，佛座花，婆婆纳花以及其它不知名的花儿，它们都很滋润，都是欣赏棋盘石的序曲，我该怎样的阅读？
登上峰顶，攀上棋盘石，闭着眼，伸展双臂，就有了一种眩晕。春风适时一吹，周边的林子里，齐刷刷的都是一个声响，慌忙一睁眼，林子突然的又是一片静寂。再透过林子，看周围的山峰，云雾散了，它们都露出了真容。那些山峰起伏，亦如自然之棋盘的一粒粒的棋子，虽都沉稳落定了，却也暗流涌动。由此及人，不也是大自然当中的一枚棋子？人生中，怎样的落好棋子，驰骋棋局，各人自有各人的办法。而棋局变化多多，人生也变幻莫测，结局也就各不相同。
再往山峰下看，那些蜿蜒在山中的公路以及梯田也都显现了，玄黄的油菜花开着，与田垄间的池塘水，山中的人家以及屋场上四处觅食的鸡鸭，奔跑的狗，构成着一副自然的画图。这独有的景象，分外的有趣，也都是真实的存在，我一连看了几回，还是不过瘾。
下了棋盘石，围着棋盘石转了一圈。在背面，我发现石下有一些微小的花，它们与暗黑的苔藓混在一起。花是今年的，苔藓不是，新的覆盖了旧的，使得岁月一年年的沉积。棋盘石也很苍老，它没了棱角，更多的是光滑。一时间，我的思维近乎于迟钝，不知它打败了岁月，还是岁月打败了它。只是花依旧，苔藓依旧，棋盘石依旧，究竟谁能领略时光深处的况味？
又在棋盘石前站定，我闭眼又睁眼，不知何时，云雾又在我的周围起了。一重又一重，我用手推，竟也推不开，只好任由它们包裹。忽而林子里传出一声鸟叫，把云雾撕破，也将所有的阗静都叫破了，随之而起的是林子里的什么鸟都叫了。隐约我就听见了仙人正在落子的声音以及后生求仙的脚步声，它们混杂在乌声里，也混杂了滚滚红尘里。在混杂声里，我听不懂鸟语，也辨不清谁是谁的脚步声，一切都在鸟声沉寂过后，回归。
又有一男一女站上了棋盘石，他们是一对夫妻，以两手相接的形式拼出了一个心形，有人赶紧就用相机拍摄这一神圣时刻，记录了他们的爱情。也是，经历着别样的艰辛，凭着顽强的毅力登上望曹尖，呼吸着山顶的空气，观赏着山峰的美景，让棋盘石见证爱情，无疑让爱情都沾染了仙气。
我是沿着山路一路逶迤而上的，山路是新近有人专门开辟的，尽管好走些了，但越往上还是难行。后生所走的故道，在哪里，我并不知，时光已过去了多少年，故道也就被掩藏了多少年。望曹尖的山中，那些枯叶和腐朽的树木遮掩之中，或许故道还存在着。我不免要为后生感叹了，后生义无反顾的再次山行，我知道他为的是什么了。
山中还有大片的茶园，茶树此时正在新绿，有兰草在其间绽放，有云雾在其上缭绕。同行的人告诉我，这真的是高山云雾茶呢。下山经过，雾忽然不见了，一棵棵碧绿的茶树正笑吟吟的迎候着，它们都是年轻的茶树，如一群清秀的姑娘，惹人怜爱。而即将到来的茶季，它们就将变身为摇钱树，成为望曹尖山间云雾中的风骨。在这样的风骨中穿行，恍惚中，茶叶们如海一般汹涌而来，令我大醉，也不知所归。
云雾又起，春风又挑起来，云雾便在茶园里，这里轻一点，哪里浓一点，让茶园之美淋漓尽致着。我追着云雾，想看清云雾后面是否有仙人，然而，我一进，云雾就退，我一退，云雾又来，弄得我毫无办法。便不去追了，就静静地看一棵棵的茶树，忽然我就醍醐灌顶，一切我该是明了。#羊村的扛把子# #壁纸#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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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望曹尖下，是不敢看下面的，山间云雾弥漫，遮蔽着山谷的深度，失真着山岚的厚重，也掩藏了山中的所有。看上面，也是云雾缭绕，山峰似乎与天相接，而林木的纵横，又掩盖了望曹尖的险峻，让登临它又多了几分的艰辛和几分的神秘。不知道每天的每天，望曹尖是否都是这样，要是多好，云雾缭绕，云蒸霞蔚，气象万千，自是个仙境的所在。
自是仙境，必有仙人，那仙人之间的对弈也挺自然。不知后生为何找到了望曹尖，在棋盘石前偷窥了仙人的对弈，急忙回到山下，告诉了人们。人群里，就有一个老人托他去求仙人治理这里的穷乡僻壤。而后生毅然复又前往，跪求仙人。连日仙人不理，后生饥饿难耐，就吞食了仙人丢弃的核桃。回头再一看，一派青山秀水，地肥田沃。后生大喜，赶紧回家，不料已是上千年之后，到处都在流传他的传说。后生听之不言，转身又进了山，已然也是仙了。望曹尖有仙，仙又让后生祈愿实现，可见望曹尖的不一般。
望曹尖上，只有一块巨石，形似棋盘，称为棋盘石。石边有一小石，可以从这借道攀援而上棋盘石。上去了，可见两位仙人对弈打坐的印痕，模糊的棋子，依稀也可辨后生的跪迹。当然仙人和后生我是不可能看到的了，眼前的物象很真实的，意象却是虚无缥缈，这就给我留下了许多的念想，也就给棋盘石留下了许多的得意，因而棋盘石就说了，我这里有一副棋盘，来这里可对奕，从中可以得益。你们人生如棋，处处设局，或许在这可以找到破解的方法。这样一来，棋盘石怎能不勾起我的欲望，拽着我的脚步匆匆而来？
我来的这天，正是三月天，报春花刚开过，迎春花正在枝头上嬉闹，映山红没有开，却有蓓蕾在枝头鼓胀了。还有野桃花，此时正是粉红，而野杏花和野梨花，正是苍白如雪。草丛里也有蒲公英，佛座花，婆婆纳花以及其它不知名的花儿，它们都很滋润，都是欣赏棋盘石的序曲，我该怎样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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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山峰下看，那些蜿蜒在山中的公路以及梯田也都显现了，玄黄的油菜花开着，与田垄间的池塘水，山中的人家以及屋场上四处觅食的鸡鸭，奔跑的狗，构成着一副自然的画图。这独有的景象，分外的有趣，也都是真实的存在，我一连看了几回，还是不过瘾。
下了棋盘石，围着棋盘石转了一圈。在背面，我发现石下有一些微小的花，它们与暗黑的苔藓混在一起。花是今年的，苔藓不是，新的覆盖了旧的，使得岁月一年年的沉积。棋盘石也很苍老，它没了棱角，更多的是光滑。一时间，我的思维近乎于迟钝，不知它打败了岁月，还是岁月打败了它。只是花依旧，苔藓依旧，棋盘石依旧，究竟谁能领略时光深处的况味？
又在棋盘石前站定，我闭眼又睁眼，不知何时，云雾又在我的周围起了。一重又一重，我用手推，竟也推不开，只好任由它们包裹。忽而林子里传出一声鸟叫，把云雾撕破，也将所有的阗静都叫破了，随之而起的是林子里的什么鸟都叫了。隐约我就听见了仙人正在落子的声音以及后生求仙的脚步声，它们混杂在乌声里，也混杂了滚滚红尘里。在混杂声里，我听不懂鸟语，也辨不清谁是谁的脚步声，一切都在鸟声沉寂过后，回归。
又有一男一女站上了棋盘石，他们是一对夫妻，以两手相接的形式拼出了一个心形，有人赶紧就用相机拍摄这一神圣时刻，记录了他们的爱情。也是，经历着别样的艰辛，凭着顽强的毅力登上望曹尖，呼吸着山顶的空气，观赏着山峰的美景，让棋盘石见证爱情，无疑让爱情都沾染了仙气。
我是沿着山路一路逶迤而上的，山路是新近有人专门开辟的，尽管好走些了，但越往上还是难行。后生所走的故道，在哪里，我并不知，时光已过去了多少年，故道也就被掩藏了多少年。望曹尖的山中，那些枯叶和腐朽的树木遮掩之中，或许故道还存在着。我不免要为后生感叹了，后生义无反顾的再次山行，我知道他为的是什么了。
山中还有大片的茶园，茶树此时正在新绿，有兰草在其间绽放，有云雾在其上缭绕。同行的人告诉我，这真的是高山云雾茶呢。下山经过，雾忽然不见了，一棵棵碧绿的茶树正笑吟吟的迎候着，它们都是年轻的茶树，如一群清秀的姑娘，惹人怜爱。而即将到来的茶季，它们就将变身为摇钱树，成为望曹尖山间云雾中的风骨。在这样的风骨中穿行，恍惚中，茶叶们如海一般汹涌而来，令我大醉，也不知所归。
云雾又起，春风又挑起来，云雾便在茶园里，这里轻一点，哪里浓一点，让茶园之美淋漓尽致着。我追着云雾，想看清云雾后面是否有仙人，然而，我一进，云雾就退，我一退，云雾又来，弄得我毫无办法。便不去追了，就静静地看一棵棵的茶树，忽然我就醍醐灌顶，一切我该是明了。#羊村的扛把子# #壁纸# #散文#
第九十七集周生辰垂眸浅笑，若说这法子嘛，不是没有，只是可能要让桓愈好好忙上一阵子了。不过能够抱得美人归，想来辛苦一些他也是愿意的吧。“若想南萧主动提出和亲，有一法子，不知道桓先生愿不愿意为心悦之人委屈一回。”他这话，有意吊着桓愈。世间男人，皆会遇自己心爱之人。桓愈与亡妻虽情深意长，但与成喜相处日久，也渐渐生出了些许情意来。成喜既被收作养女，他这姐夫自该为妻妹多加考量才是。若他愿为她多加奔走，也算他当真想娶她的一番诚意吧。只是他这口吻之中并非疑惑，似乎已然相信，桓先生这一心动，并非嘴上说说而已。桓愈挑眉又望周生辰，若非为了成喜，他又何须悄悄隐了姓名往北陈匆匆而来。他自然是诚意想娶她，才悄然北上的。“萧帝近日身子欠佳，身边却一直没有合意的皇子人选。如今朝臣们各有纷争，相持不下，以至于朝堂之争日益剧烈。南萧之乱，牵着萧帝愈发不能安然养身子。若有人在此时能替他解了这忧，便是日后萧帝最信任之人了吧。”“可这忧当如何解呢？”桓愈蹙眉，这个道理恐怕人人都懂，可究竟要如何解，怕是无人懂，否则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这般时候了还悬着。周生辰浅笑吟吟地看着桓愈，如何解，就得看他自己了。如今南萧的子侄亲辈里，并不缺一些有才有德之辈，只是并非有才有德便一定有此机会即位。这类人，往往心有抱负，却苦于无门。如若此时能告知他，北陈尚有一位公主待字闺中，此人必定心生攀附之念。自然，这联姻一事便算是有了由头了。周生辰字字珠玑，桓愈却听得愈发不解。北陈哪里还有待字闺中的公主，难不成他也学历代皇帝，随便从宗亲之中寻个适龄的女子么？“朕曾答应先帝，要善待幸华，将来替她寻了一门好亲事，仍许她公主之名，送她出嫁。”当日刘子行唯一求他的事，便是幸华。他一生不曾为善，只在幸华身上留了些许的善念。临终前，唯一所托，便也只剩下她一人。桓愈蹙眉，如此一来，他与成喜之忧的确解了，但对幸华却未必是好的。若有朝一日，他即位之后，因着幸华过往与崔风一事对她冷言冷语了，岂不是害了她一生么？“先生无须担心，北陈的公主，必定是借着北陈的势力在夫家受宠的。他今日能借我北陈之力即位，他日便也该知晓幸华公主之尊不可冒犯。”周生辰垂了垂眸，声音渐渐淡了些。他当日既答应了刘子行会善待幸华，今日便不会只要她做和亲的公主。“回南萧之后，务必劳烦先生，替公主寻一个相貌与人品俱佳者。我北陈既能让他攀附，便也能让他一生依附。幸华不只是和亲，更是寻一个能够托付终身的郎君。”幸华好歹也唤他一声皇叔，便是无他的嘱托，他也定然会为她寻一门好的亲事。当年之错，错在她一片痴情。她不过是受人摆布的小女儿，虽是皇家人，但到底还是可怜了些。“南北联姻之后，你想娶谁，便不再是什么难事了。只不过这联姻的话，不宜由你来说。回去之后，你仔细思忖着寻一个妥帖可靠之人，将这件事悄悄办了，便好了。”周生辰心有城府，这件事他定然能妥善处理好了。南北联姻之后，莫说是他与成喜，便是南北其它子民间往来嫁娶的，也会成为常有的事。且新帝若是由北陈扶持的，往后大一统时，他也可少费些心思和周章。周生辰此计，一石二鸟。既帮了桓愈，又替他解决了南北之忧。桓愈听得连连点头赞许，昔日里听闻的都是小南辰王于战场之上的种种风采，今日所闻，才是真正的雄韬伟略，是真正睿智的王！“走吧，随朕一道去趟府衙，瞧一瞧萧宴与崔风他们审讯得如何了。”周生辰负手浅笑着踱步，回西州之后只顾安抚时宜了，尚未去府衙瞧上一瞧。如今有萧宴与崔风，又有谢辰与谢云，新添的成安身手也不错，倒叫周生辰轻省了不少。若非他们，他便是再惦记着时宜，怕是也不能如此安稳陪她的。成喜一回府，便被守在廊下的丫头领着去见崔三娘了。时宜与崔三娘正在后院里坐着陪雪儿和于雷一起玩耍，雪儿聪明伶俐，于雷沉稳内敛。她活泼些喜动，他便做足了哥哥的姿态，跟随其后如姑姑所言好生照料着妹妹。奶奶入府不久便亡故了，府中当时虽有些吃紧，但时宜仍旧好生安葬了老人。打那以后，于雷便愈发用心，只当时宜是亲姑姑，雪儿是亲妹妹一般护着。“哥哥，你跑快一点，快一点。”雪儿拽着手里新做的纸鸢，明明不是起风的季节，她却任性要玩。于雷连夜帮她扎好纸鸢，哄着她玩。跑得满脑门是汗，他也依旧不肯停下来，只因为雪儿欢欢喜喜喊他一声哥哥。“母亲。”成喜同崔三娘行礼，又和时宜行了礼数。时宜瞧一眼雪儿和于雷，冲他们二人招招手。“姑姑有些饿了，雪儿和小于雷替姑姑去寻些点心来，好不好？”雪儿和于雷这两个孩子太过聪明，有些事若不小心被他们听了去，恐怕又要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还是等一切安稳之后再慢慢说吧。周生如故番外，他终于后悔了，我该早点和她成亲的一下小时光，她的爱，带有一丝占有欲一下小时光，被宠爱的人，才能保持纯粹
至道无难(三重公案，满口含霜。道什么)，
言端语端(鱼行水浊，七花八裂，搽胡也)。
一有多种(分开好，只一般，有什么了期)，
二无两般(何堪，四五六七，打葛藤作什么)。
天际日上月下(觌面相呈，头上漫漫，脚下漫漫，切忌昂头低头)，
槛前山深水寒(一死更不再活，还觉寒毛卓竖么)。
髑髅识尽喜何立(棺木里瞠眼，卢行者是它同参)，
枯木龙吟销未干(咄，枯木再生花，达磨游东土)。
难、难(邪法难扶，倒一说，这里是什么所在？说难说易)，
拣择明白君自看(瞎，将谓由别人，赖值自看，不干山僧事)。
雪窦知他落处，所以如此颂“至道无难”，便随后道“言端语端”，举一隅不以三隅反。雪窦道：“一有多种，二无两般。”似三隅反一。尔且道，什么处是“言端语端”处？为什么“一”却有多种，“二”却无两般？若不具眼，向什么处摸索？若透得这两句。所以古人道：“打成一片，依旧见，山是山，水是水。长是长，短是短。天是天，地是地。”有时唤天作地，有时唤地作天。有时唤山不是山，唤水不是水。毕竟怎生得平稳去？风来树动，浪起船高，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一种平怀，混然自尽，则此四句颂顿绝了也。
雪窦有余才，所以分开结裹算来也。只是头上安头道：“至道无难，言端语端，一有多种，二无两般。”虽无许多事，天际日上时月便下，槛前山深时水便寒。到这里，言也端，语也端，头头是道，物物全真，岂不是心境俱忘，打成一片处。
雪窦头上太孤峻生，末后也漏逗不少，若参得透见得彻，自然如醍醐上味相似。若是情解未忘，便见七花八裂，决定不能会如此说话。“髑髅识尽喜何立，枯木龙吟销未乾。”只这便是交加处。这僧恁么问，赵州恁么答。
州云：“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才有语言，是拣择是明白，老僧不在明白里，是汝还护惜也无？”
时有僧便问：“既不在明白里，又护惜个什么？”
州云：“我亦不知。”
僧云：“和尚既不知，为什么却道不在明白里？”
州云：“问事即得，礼拜了退。”
此是古人问道底公案，雪窦拽来一串穿却，用颂“至道无难，唯嫌拣择。”如今人不会古人意，只管咬言嚼句，有甚了期？若是通方作者，始能辨得这般说话。
不见僧问香严禅师：“如何是道？”
严云：“枯木里龙吟。”
僧进问云：“如何是道中人？”
严云：“髑髅里眼睛。”
僧不悟，举问石霜：“如何是枯木里龙吟？”
霜云：“犹带喜在。”
僧云：“如何是髑髅里眼睛？”
霜云：“犹带识在。”
僧仍不悟，又举问曹山：“如何是枯木里龙吟？”
山云：“血脉不断。”
僧云：“如何是髑髅里眼睛？”
山云：“干不尽。”
僧云：“什么人得闻？”
山云：“尽大地未有一人不闻。”
僧云：“未审龙吟是何章句？”
山云：“不知是何章句，闻者皆丧。”
圜悟在评唱里说，雪窦了解这个公案的内涵，所以作了这个颂词来做总结，先说“至道无难”，随后说“言端语端”，这是在举一反三。再说：“一有多种，二无两般”，这是举三而反一。圜悟说雪窦这个开示是“三重公案”，意思三次被人“拶住”，差点无法脱身。祖师虽然是慈悲为人，但是说的越多反而让人妄生歧义，好比满口含霜吐不出水，说不清道不明。“言端语端”是说大道并不遥远，就在在言语中显现。为什么说“一”却有多种，而“二”无两般呢？因为“一”指的就是众生本有的平等的真如自性，而自性能生万法，所以说“一”有多种。 佛经中的：“真如”、“涅盘”、“法身”、“如来藏”、“本来面目”、“父母未生前”、“拖死尸者”、“阿赖耶识”、“唯我”、“唯心”等等名称皆是同一物。圜悟著语说：“分几种名称挺好，只有一个法门，什么时候能到达尽头？”“二无两般”的“二”指的是“真”“俗”二谛，“真”“俗”二谛是事物所具有的两种真理，学佛就是要从世俗而入胜义。通达二谛的道理才可以通达佛教，唯有从事物的两个对立方面互成互破，才能扫尽一切执着而显现真如自性。迷悟皆在一念，圣凡同属一体，此乃一切法无二相也。“若不具眼，向什么处摸索？”“不具眼”，就是不具备看透实相的法眼。一个没有开眼的人，应该向什么方向去摸索呢？如果能悟透“一有多种，二无两般。”这两句话，自然就知道方向了。所以古人说：“打成一片，依旧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长是长，见短是短。见天是天，见地是地。”去掉情识计较，将万事万物蕴含的禅理看作浑然一体，这样打成一片之后，对于山水天地的名称名相也不再执著了。苏东坡有诗：“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即便是把“天”叫做“地”，把“地”叫做“天”，也很平常。佛经云：“诸法唯假名,但依名字立”。名字怎样称呼并不影响事物的实质。那么究竟怎样才能使自己在心地上平稳？其实很简单，就像“风来树动，浪起船高，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个是很正常的自然景观。面对这一切自然现象，只需用平常心去看待，一切无可计较，没有分别。对表相的执著和烦恼也就消失了，那么这四句颂词所说的涵义就透彻了。
雪窦才华横溢，所以他分开用几种比喻来表述意境，但是这也属于头上安头，多此一举。“至道无难，言端语端，一有多种，二无两般。”其实根本无需多此一举。因为天上太阳升起时，月亮自然就下去了。窗前山色变深沉时，山水自然也变得寒凉。到了这种境地，言也端，语也端，头头是道，物物全真，这不就是心境俱忘，打成一片吗？
雪窦这则颂词一开头就写得很深奥，所谓曲高和寡，所以到后面又透漏一些玄机，松开一些口子。如果学人能参的透彻，就像品尝醍醐美味一样，如果还在用平常情理去计较，那就七零八落，支离破碎了，必然不能领会这些话的奥妙了。“骷髅识尽喜何立，枯木龙吟销未干”，骷髅识尽喜从何来？有喜悦那就是还有意识分别。枯木里有龙吟之声，说明还没有销蚀干净。这两句又是另一件公案了，雪窦把另一件公案和本公案交织起来深入阐释这个“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与石霜、曹山二位禅师的开示交加起来，便禅味十足，风光无尽了。如今的人不懂得古人的意境，只知道咬文嚼字，什么时候才能明心见性呢？如果是一个开悟的大禅师，自然一看就明白这句话的奥妙。
从前有一个参学的僧人去参香严禅师，他问香严禅师：“如何是道？”。这个问题就像梁武帝的“什么是圣谛第一义”一样，这是难以用语言直接来表达的义理。香严回答：“枯木里龙吟”学僧又问：“如何是道中人？怎么样才算是入道了，才算是开悟的人呢？香严回答：“髑髅里眼睛。”“枯木里龙吟”指的是灭绝一切妄想，参禅参到犹如枯木一般死寂时，依然能听见龙吟一般美妙的声音，犹如枯木逢春，真心的妙用显现了。而“髑髅里眼睛”，指的是断除情识分别之人就像一具髑髅一样死寂，但此时眼识依然能起到觉知作用。香严的意思是禅并非一昧死寂，而是通过止息妄念，恢复活泼的自性妙用，“枯木里龙吟”和“髑髅里眼睛”都是象征死中得活。大死之人才能够大活，如果只能死而不能活，那么就是凡夫了。
这两句莫名其妙的回答让这位僧人实在不解，他又去参石霜禅师。还算他有点小聪明，他直接把香严的答案拿来问石霜。他问石霜：“如何是枯木里龙吟？”石霜回答：“犹带喜在。”就是说最初悟入时心中有一种得法的喜悦感。学僧又问：“如何是骷髅里的眼睛？”石霜回答：“犹带识在。”意思是此时情识还可以起妙用。
石霜几乎将香严的答案点透了，但是这个僧人依然没有领会其中的含义。他又去参曹山禅师。他问曹山：“如何是枯木里龙吟？”曹山回答：“血脉不断。”他又问：“如何是骷髅里的眼睛？”曹山回答：“干不尽。”这里“血脉不断”和“干不尽”指的是众生的见闻觉知和本自具有的自性丝丝缕缕生机不断。僧人又继续问：“什么人能够听见枯木里龙吟之声啊？”曹山回答：“尽大地未有一个不闻。”就是说天底下所有人都能听见。这个僧人又继续问：“未审龙吟是何章句？”不知道这个龙吟的声音有什么说法？有什么依据吗？曹山回答：“不知是何章句，闻者皆丧！”意思不知道什么出处，我只知道听见这个声音的人都已经死了！”“闻者皆丧”大禅师的答案往往就是这样不同寻常，振聋发聩。“闻者皆丧”指的是身心脱落，实证“无我”，“我”不存在了，自然也没人能听见龙吟声了。
复又颂云：“枯木龙吟真见道，髑髅识尽眼初明；喜识尽时消息尽，当人哪辨浊中清？”雪窦可谓大有手脚，一时与尔交加颂出。然虽如是，都无两般。雪窦末后有为人处，更道：“难、难。”只这“难”、“难”，也须透过始得。何故？百丈道“一切语言，山河大地，一一转归自己。”雪窦凡是一拈一掇，到末后须归自己。且道，什么处是雪窦为人处？“拣择明白君自看”，既是打葛藤颂了，因何却道？君自看？好彩教尔自看，且道，意落在什么处？莫道诸人理会不得，设使山僧到这里，也只是理会不得。
雪窦又写了四句颂词，将香严的“枯木里龙吟”、“髑髅里眼睛”作了一番阐释和总结。“枯木龙吟真见道，髑髅识尽眼初明”，在枯木里能听见龙吟声那才是真正的见道了。骷髅里面的情识分别都断尽了，真正的法眼才能起到妙用。“喜识尽时消息尽，当人哪辨浊中清？”百丈祖师提倡“从浊辩清”，“浊法”指的是贪嗔爱取等行为方式，“清法”指的是菩提涅槃解脱等行为方式。当“喜识”都断尽了也不存在有一法可得了，身在其中的人还怎么去从“浊法”中辨别“清法”呢？烦恼即菩提，哪有浊清之分呢？
雪窦真是个有好手段的人，一时间把公案的奥妙之处都写在了颂词之中。但是最后提到为人处，雪窦也说“难，难。”“难、难”就是难上加难。“为人处”指的是禅师接引他人入道的手段。前面雪窦说“至道无难”，这里雪窦又把自己前面的话给推翻,“无难”变成“难、难”，但就这“难”字，也需要开悟的人才能领会。为什么？百丈祖师曾说过：“一切语言，山河大地，一一转归自己”。就像雪窦在拈古颂古时，到最后也都要化为己用。你说，雪窦接引徒众的家风是什么？“拣择明白君自看”，是“拣择”是“明白”你自己看。为什么绕来绕去说了那么多，又要你自己看？幸好是叫你自己看，不然又陷入执著。你且说雪窦的用意是什么？“莫道诸人理会不得，设使山僧到这里，也只是理会不得。”“山僧”是圜悟对自己的谦称，别说你们领会不了，就是我圜悟在场，也无法领会。圜悟真的领会不了吗？实际上他和雪窦一样用心良苦。他们都担心后人粘滞在颂词和言语上,形成新的执著。所以雪窦要大家自己看，启发学人自证自悟。就像百丈祖师提倡的“一切语言，山河大地，一一转归自己”。一切的理论，包括山河大地间蕴含的禅意都要归于自性之中，禅者要着重开发自身的直觉智慧,回归自性,而不是迷着公案,拘泥文字。陷于知解和妄念的窟穴中不能自拔，不能独立地彻见本性，体悟真理。这就是雪窦的家风，也是圜悟的心迹。
——选自刘松林居士《碧岩探骊》
言端语端(鱼行水浊，七花八裂，搽胡也)。
一有多种(分开好，只一般，有什么了期)，
二无两般(何堪，四五六七，打葛藤作什么)。
天际日上月下(觌面相呈，头上漫漫，脚下漫漫，切忌昂头低头)，
槛前山深水寒(一死更不再活，还觉寒毛卓竖么)。
髑髅识尽喜何立(棺木里瞠眼，卢行者是它同参)，
枯木龙吟销未干(咄，枯木再生花，达磨游东土)。
难、难(邪法难扶，倒一说，这里是什么所在？说难说易)，
拣择明白君自看(瞎，将谓由别人，赖值自看，不干山僧事)。
雪窦知他落处，所以如此颂“至道无难”，便随后道“言端语端”，举一隅不以三隅反。雪窦道：“一有多种，二无两般。”似三隅反一。尔且道，什么处是“言端语端”处？为什么“一”却有多种，“二”却无两般？若不具眼，向什么处摸索？若透得这两句。所以古人道：“打成一片，依旧见，山是山，水是水。长是长，短是短。天是天，地是地。”有时唤天作地，有时唤地作天。有时唤山不是山，唤水不是水。毕竟怎生得平稳去？风来树动，浪起船高，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一种平怀，混然自尽，则此四句颂顿绝了也。
雪窦有余才，所以分开结裹算来也。只是头上安头道：“至道无难，言端语端，一有多种，二无两般。”虽无许多事，天际日上时月便下，槛前山深时水便寒。到这里，言也端，语也端，头头是道，物物全真，岂不是心境俱忘，打成一片处。
雪窦头上太孤峻生，末后也漏逗不少，若参得透见得彻，自然如醍醐上味相似。若是情解未忘，便见七花八裂，决定不能会如此说话。“髑髅识尽喜何立，枯木龙吟销未乾。”只这便是交加处。这僧恁么问，赵州恁么答。
州云：“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才有语言，是拣择是明白，老僧不在明白里，是汝还护惜也无？”
时有僧便问：“既不在明白里，又护惜个什么？”
州云：“我亦不知。”
僧云：“和尚既不知，为什么却道不在明白里？”
州云：“问事即得，礼拜了退。”
此是古人问道底公案，雪窦拽来一串穿却，用颂“至道无难，唯嫌拣择。”如今人不会古人意，只管咬言嚼句，有甚了期？若是通方作者，始能辨得这般说话。
不见僧问香严禅师：“如何是道？”
严云：“枯木里龙吟。”
僧进问云：“如何是道中人？”
严云：“髑髅里眼睛。”
僧不悟，举问石霜：“如何是枯木里龙吟？”
霜云：“犹带喜在。”
僧云：“如何是髑髅里眼睛？”
霜云：“犹带识在。”
僧仍不悟，又举问曹山：“如何是枯木里龙吟？”
山云：“血脉不断。”
僧云：“如何是髑髅里眼睛？”
山云：“干不尽。”
僧云：“什么人得闻？”
山云：“尽大地未有一人不闻。”
僧云：“未审龙吟是何章句？”
山云：“不知是何章句，闻者皆丧。”
圜悟在评唱里说，雪窦了解这个公案的内涵，所以作了这个颂词来做总结，先说“至道无难”，随后说“言端语端”，这是在举一反三。再说：“一有多种，二无两般”，这是举三而反一。圜悟说雪窦这个开示是“三重公案”，意思三次被人“拶住”，差点无法脱身。祖师虽然是慈悲为人，但是说的越多反而让人妄生歧义，好比满口含霜吐不出水，说不清道不明。“言端语端”是说大道并不遥远，就在在言语中显现。为什么说“一”却有多种，而“二”无两般呢？因为“一”指的就是众生本有的平等的真如自性，而自性能生万法，所以说“一”有多种。 佛经中的：“真如”、“涅盘”、“法身”、“如来藏”、“本来面目”、“父母未生前”、“拖死尸者”、“阿赖耶识”、“唯我”、“唯心”等等名称皆是同一物。圜悟著语说：“分几种名称挺好，只有一个法门，什么时候能到达尽头？”“二无两般”的“二”指的是“真”“俗”二谛，“真”“俗”二谛是事物所具有的两种真理，学佛就是要从世俗而入胜义。通达二谛的道理才可以通达佛教，唯有从事物的两个对立方面互成互破，才能扫尽一切执着而显现真如自性。迷悟皆在一念，圣凡同属一体，此乃一切法无二相也。“若不具眼，向什么处摸索？”“不具眼”，就是不具备看透实相的法眼。一个没有开眼的人，应该向什么方向去摸索呢？如果能悟透“一有多种，二无两般。”这两句话，自然就知道方向了。所以古人说：“打成一片，依旧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长是长，见短是短。见天是天，见地是地。”去掉情识计较，将万事万物蕴含的禅理看作浑然一体，这样打成一片之后，对于山水天地的名称名相也不再执著了。苏东坡有诗：“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即便是把“天”叫做“地”，把“地”叫做“天”，也很平常。佛经云：“诸法唯假名,但依名字立”。名字怎样称呼并不影响事物的实质。那么究竟怎样才能使自己在心地上平稳？其实很简单，就像“风来树动，浪起船高，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个是很正常的自然景观。面对这一切自然现象，只需用平常心去看待，一切无可计较，没有分别。对表相的执著和烦恼也就消失了，那么这四句颂词所说的涵义就透彻了。
雪窦才华横溢，所以他分开用几种比喻来表述意境，但是这也属于头上安头，多此一举。“至道无难，言端语端，一有多种，二无两般。”其实根本无需多此一举。因为天上太阳升起时，月亮自然就下去了。窗前山色变深沉时，山水自然也变得寒凉。到了这种境地，言也端，语也端，头头是道，物物全真，这不就是心境俱忘，打成一片吗？
雪窦这则颂词一开头就写得很深奥，所谓曲高和寡，所以到后面又透漏一些玄机，松开一些口子。如果学人能参的透彻，就像品尝醍醐美味一样，如果还在用平常情理去计较，那就七零八落，支离破碎了，必然不能领会这些话的奥妙了。“骷髅识尽喜何立，枯木龙吟销未干”，骷髅识尽喜从何来？有喜悦那就是还有意识分别。枯木里有龙吟之声，说明还没有销蚀干净。这两句又是另一件公案了，雪窦把另一件公案和本公案交织起来深入阐释这个“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与石霜、曹山二位禅师的开示交加起来，便禅味十足，风光无尽了。如今的人不懂得古人的意境，只知道咬文嚼字，什么时候才能明心见性呢？如果是一个开悟的大禅师，自然一看就明白这句话的奥妙。
从前有一个参学的僧人去参香严禅师，他问香严禅师：“如何是道？”。这个问题就像梁武帝的“什么是圣谛第一义”一样，这是难以用语言直接来表达的义理。香严回答：“枯木里龙吟”学僧又问：“如何是道中人？怎么样才算是入道了，才算是开悟的人呢？香严回答：“髑髅里眼睛。”“枯木里龙吟”指的是灭绝一切妄想，参禅参到犹如枯木一般死寂时，依然能听见龙吟一般美妙的声音，犹如枯木逢春，真心的妙用显现了。而“髑髅里眼睛”，指的是断除情识分别之人就像一具髑髅一样死寂，但此时眼识依然能起到觉知作用。香严的意思是禅并非一昧死寂，而是通过止息妄念，恢复活泼的自性妙用，“枯木里龙吟”和“髑髅里眼睛”都是象征死中得活。大死之人才能够大活，如果只能死而不能活，那么就是凡夫了。
这两句莫名其妙的回答让这位僧人实在不解，他又去参石霜禅师。还算他有点小聪明，他直接把香严的答案拿来问石霜。他问石霜：“如何是枯木里龙吟？”石霜回答：“犹带喜在。”就是说最初悟入时心中有一种得法的喜悦感。学僧又问：“如何是骷髅里的眼睛？”石霜回答：“犹带识在。”意思是此时情识还可以起妙用。
石霜几乎将香严的答案点透了，但是这个僧人依然没有领会其中的含义。他又去参曹山禅师。他问曹山：“如何是枯木里龙吟？”曹山回答：“血脉不断。”他又问：“如何是骷髅里的眼睛？”曹山回答：“干不尽。”这里“血脉不断”和“干不尽”指的是众生的见闻觉知和本自具有的自性丝丝缕缕生机不断。僧人又继续问：“什么人能够听见枯木里龙吟之声啊？”曹山回答：“尽大地未有一个不闻。”就是说天底下所有人都能听见。这个僧人又继续问：“未审龙吟是何章句？”不知道这个龙吟的声音有什么说法？有什么依据吗？曹山回答：“不知是何章句，闻者皆丧！”意思不知道什么出处，我只知道听见这个声音的人都已经死了！”“闻者皆丧”大禅师的答案往往就是这样不同寻常，振聋发聩。“闻者皆丧”指的是身心脱落，实证“无我”，“我”不存在了，自然也没人能听见龙吟声了。
复又颂云：“枯木龙吟真见道，髑髅识尽眼初明；喜识尽时消息尽，当人哪辨浊中清？”雪窦可谓大有手脚，一时与尔交加颂出。然虽如是，都无两般。雪窦末后有为人处，更道：“难、难。”只这“难”、“难”，也须透过始得。何故？百丈道“一切语言，山河大地，一一转归自己。”雪窦凡是一拈一掇，到末后须归自己。且道，什么处是雪窦为人处？“拣择明白君自看”，既是打葛藤颂了，因何却道？君自看？好彩教尔自看，且道，意落在什么处？莫道诸人理会不得，设使山僧到这里，也只是理会不得。
雪窦又写了四句颂词，将香严的“枯木里龙吟”、“髑髅里眼睛”作了一番阐释和总结。“枯木龙吟真见道，髑髅识尽眼初明”，在枯木里能听见龙吟声那才是真正的见道了。骷髅里面的情识分别都断尽了，真正的法眼才能起到妙用。“喜识尽时消息尽，当人哪辨浊中清？”百丈祖师提倡“从浊辩清”，“浊法”指的是贪嗔爱取等行为方式，“清法”指的是菩提涅槃解脱等行为方式。当“喜识”都断尽了也不存在有一法可得了，身在其中的人还怎么去从“浊法”中辨别“清法”呢？烦恼即菩提，哪有浊清之分呢？
雪窦真是个有好手段的人，一时间把公案的奥妙之处都写在了颂词之中。但是最后提到为人处，雪窦也说“难，难。”“难、难”就是难上加难。“为人处”指的是禅师接引他人入道的手段。前面雪窦说“至道无难”，这里雪窦又把自己前面的话给推翻,“无难”变成“难、难”，但就这“难”字，也需要开悟的人才能领会。为什么？百丈祖师曾说过：“一切语言，山河大地，一一转归自己”。就像雪窦在拈古颂古时，到最后也都要化为己用。你说，雪窦接引徒众的家风是什么？“拣择明白君自看”，是“拣择”是“明白”你自己看。为什么绕来绕去说了那么多，又要你自己看？幸好是叫你自己看，不然又陷入执著。你且说雪窦的用意是什么？“莫道诸人理会不得，设使山僧到这里，也只是理会不得。”“山僧”是圜悟对自己的谦称，别说你们领会不了，就是我圜悟在场，也无法领会。圜悟真的领会不了吗？实际上他和雪窦一样用心良苦。他们都担心后人粘滞在颂词和言语上,形成新的执著。所以雪窦要大家自己看，启发学人自证自悟。就像百丈祖师提倡的“一切语言，山河大地，一一转归自己”。一切的理论，包括山河大地间蕴含的禅意都要归于自性之中，禅者要着重开发自身的直觉智慧,回归自性,而不是迷着公案,拘泥文字。陷于知解和妄念的窟穴中不能自拔，不能独立地彻见本性，体悟真理。这就是雪窦的家风，也是圜悟的心迹。
——选自刘松林居士《碧岩探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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