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自己做的选择

就要勇于承担选择的结果】

二湘的七维空间 武汉日记二月初一 2月23日

现在的疫情,尽管缓慢,尽管难熬,但总还是在向好转。

自己做的选择,自己就要勇于承担选择的结果

文/方方

今天仍然是大晴天。想起小时候,家里有一本书,名字就叫《大晴天》。内容说什么,早已经忘光了。前阵以为梅花已都谢尽,不料,昨天突然发现,院子里的红梅正怒放着。而且没有哪一年像今年这样,开得如此明丽鲜艳,一种隆重的在场感。

转眼正月已过。我们已经不再细数封城有多少天了。反正就是在家安静地、抱以忍耐心地、尽可能平心静气地等待。不是等待拐点,而是等待何时可以出门。在我看,拐点来不来,似乎已不重要。它行踪难寻,又何必苦苦去求?或许正如雷神医院王院长所说,拐点已经过去。毕竟,武汉最恐惧最悲惨也是最痛苦的日子,已然远去。现在的疫情,尽管缓慢,尽管难熬,但总还是在向好转。

只是,我们还没有摆脱死亡的纠缠。今天早上,一位年轻的女医生殉职,像前两天去世的彭银华医生一样,也只有29岁,她叫夏思思。扔下她两岁的孩子撒手人寰。而晚上,又有一位男医生离世,四十出头而已,他叫黄文军。叹息和哭泣。很多声的叹息和哭泣。然后大家默然地转发这些信息。这已是第几位殉职的医生呢?

今天我在想,不是说,体质差的人更容易被击倒吗?不是说,早期得不到治疗,才容易转成重症而导致死亡吗?以29岁到40岁的他们,这两种情况都不存在,为什么扛不过去呢?带着这种疑惑,我问医生朋友。医生朋友说,是的,老年人中,有基础病的,很容易死亡。医护人员感染,的确会有很好的医疗条件。至于为什么还会死亡,这跟个人体质的差异有关。每个人的敏感度不同。医生朋友并没有讲得很清楚,只是再次强调了他过去所说的:这个病毒很诡异。昨天我看到消息说,一位97岁老人治愈出院,当时便想,医护人员死亡率如此之高,会不会还存在别的可能?

今天在同学群里,我大学时的小组长老杨对我和另一同学老夏进行了文字表扬。因为我们俩当年都是他的组员。老杨尽管京城当官,在我们这里,他仍然只是小组长。大学同学多数皆已退休,只有很少的几个六零后尚在工作。老夏便是其中之一。1978年入学时的老夏,只十七八岁,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更像十四五岁。不知什么原因,从那时起,大家就叫他老夏。

老夏是媒体人,毕业后就在媒体工作,一直到现在,从没挪窝。老夏说,疫情爆发以来,整个报社就进入战时状态。记者都冲到了一线,哪里有焦点,就冲到哪里。除了做报道,还派有下沉社区的任务。他分管四个社区,严防死守,外加为居民服务,买菜买药之类,真心不易。在我们所有同学中,老夏是唯一一个在疫情前线奔忙的人。他自己调侃道,我代表老八舍去作贡献。老八舍,是我们当年在武大上学时居住的学生宿舍。有同学提议,把今年感动老八舍人物的称号颁发给他。

说到媒体人,据我所知,这次来武汉采访疫情的记者,有三百来个。加上各大网站或自媒体记者,恐怕比三百人更多。正是靠了他们的四处奔走,细致访问,勤奋写稿,才让我们得以足不出户地阅读到许多有现场感、又有深度的报道。有些调查记者,刨根问底,既不放过细节,也不放过关键的时间节点,由此也让越来越多的症结和问题,呈现出来,更让无数英雄人物和事件,为人所知。

其实在武汉,和当年的汶川地震现场还不一样。这里是传染病疫区。你经常会不清楚哪里有危险。你面对的受访人,是不是一个感染者,你可能也不知道。更或者,你已知道,你仍然要前去相见。听说,好多记者都很年轻,非常有职业精神,不怕苦,又拼命。我自己年轻时也在电视台干过,外出采访有多劳累,有多麻烦,实在深有体会。

只是,今天看到一篇文章,文字相当尖锐,也让我颇感刺痛。我要摘录其中一段,留给自己反思。文中说:“非常看不起湖北和武汉这些媒体的老总,有些官员固然有责任,难道你们就问心无愧吗?和几千万本省人民的安危相比,自己的仕途和待遇,真有这么重要吗?你们经过长期的专业训练,难道不知道这种病毒的危害?为什么不敢抗争一下,把真实的情况报道出来?”

话说得很重,但这是值得反思的事。只是撰文者也应知道:具有基本常识,专业水准、外加职业精神的媒体领导还有吗?长年的优汰劣胜,导致优秀的媒体人大量流失。矮子中间拔长子,把媒体当官场用来混位置的人应该更多吧?他们当然不会冒天大之大不韪,在元月这个时间段里去为民疾呼。元月要做什么,每个媒体人都知道吧?若提及人民,人民在他们眼里是个零。他们只需对上司负责就可以了,因为他们的位置是上司决定的,跟人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而湖北或是武汉,勇敢的富有职业精神的记者,多的是。张欧亚不还爆喊了一声换将吗?只可惜,他的领导对这种声音的敏感程度,远远超过对病毒的敏感。他们常常会第一时间处理喊出不同声音的人,却将病毒这恶魔全然不当回事。

离病毒最近的,除了医护人员,正是这些记者。记者们可以在病毒面前那样无畏无惧,却在疫情前期选择了缄默无语。这是件悲哀的事。话又说回,媒体人也可怜。可谓两头受气。上面不要他们讲真话,下面要求他们讲真话。他们经常无从选择。更多的时候,他们只能选择听上面的。既然如此,当下面的人骂他们时,他们大概也只能承担。我一向认为,只要是自己做的选择,自己就要勇于承担选择的结果。

今天,我家门前好像又消了毒。呆在家里,并不知外面动静,倒垃圾时才看到纸条。晚上,又收到负责这一片管理员小周的短信,说有“爱心蔬菜”放在了我家门口。跑出去一看,是两大袋“上海青”,非常新鲜,也非常有看相。不知道是哪里捐赠的,但这正是我需要的菜。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试错中,从一张白纸,慢慢的有了颜色,有了字体,不知道哪些颜色,哪些文字适合,只能靠着感觉一点一点尝试,对了你会高兴,错了还会难过,然后告诉自己下一次记得换一种颜色,总是在慢慢摸索,你永远不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but

那又如何呢?做好准备,随时迎接下一步的到来,做到无愧于心,便好………

两座城相守,三千里相思
——拟李文年、席春贤警医夫妻的战“疫”情缘

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春节。

李文年和妻子席春贤,本打算趁着假期好好休息休息,陪陪家人,尝尝美食,走走亲戚,回忆一下年味,享受一下生活。但新冠病毒的突袭,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其实,所有人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李文年送别妻子席春贤去援助武汉

01

1月23日,农历腊月廿九,武汉封城。

武汉告急,中华告急。

传统佳节不但没有喜庆,取而代之的,却是冷清,焦虑,惶恐,还有多少家庭多少人无助的等待、抗争,以及对战胜新冠病毒的迫切和祝愿!

既然无法享受生活的美好,那就奋勇向前,拿回这份曾经的宁静和美好。

▲李文年妻子出征

84岁高龄的钟南山院士,逆行而上,亲赴武汉。

国士的身影是无声的感召,每一个炎黄子孙,都自发地准备着,像他那样,为这一场战“疫”,挺身而出。

所有的医务人员都紧随钟南山院士的脚步,行动起来了!所有的警务人员,也紧随钟南山院士的脚步,行动起来了!

李文年和席春贤,他们焦急地看着每天的疫情播报,默默地开始做一个决定。

武汉多少个家庭在封城之下,不知道要承受几多期限的阴云的笼罩?,这是席春贤护师考虑的问题。

妻子如果去了武汉援助医疗,将要面对多少不知归期的等待和担心?,这是李文年警官考虑的问题。

“文年,我已经郑重决定,我要去援助武汉。”主动请缨之前,席春贤照例征求丈夫李文年的意见。

“去吧,那边的患者需要你,我支持你,尊重你。”先是沉默,继而是慎重的考虑,最终,李文年作出了肯定的答复。

▲李文年妻子出征

支持尊重是因为,我懂你。

征求意见是因为,你懂我。

02

追忆似水年华,思那城那水那时人。还记得十年前吗,也是这个月份,我是一名教师,你是一名护士。城乡相隔十八里路,我用一辆自行车载着你,步入了我们婚姻的殿堂。那时的天马湖,还没有现在这般美丽,但我用一首舒婷的《致橡树》,实现了我对你爱的达意。

爱你就像河中月,星光碧波相皎洁。

婚后,你的质朴爽朗爱整洁没有变,变了的,是饭菜更加可口,相夫教子更加贤惠。当然,你对你的工作,比之以前更加地热爱。走在路上,不几步就会遇见你曾经护理过的病人,目露感激之色微笑着向你问好。还有你发表的国家级省级论文,获得的市级科学技术奖。

而我,又岂能和你多分轩轾。执教五年之后,我选择了由教育系统向公安队伍的转岗。而在我做出那个选择之后,你也毫不犹豫地尊重并支持了我。我的新岗位是一名警犬训导员,警犬梦梦,陪伴着我在公安部南昌警犬训练基地完成了为期三个月的训练。

你作为武威市中医院外科的主管护理师,每天精心护理着病患,八小时之内满满当当,八小时之外加班加点,用白衣天使的仁爱和慈心,守护着家乡父老的生命健康。

而我作为武威市公安局凉州分局的警犬训导员,常常在警卫活动安保和案发现场奔忙,节假日街面巡逻防控,已经不再区分八小时之内八小时之外,用人民卫士的责任和坚强,维护着这座城市的稳定安宁。

如果日子继续这样下去,那么作为公安民警的我在一线,作为医护人员的你在后方,这样的境况应该不会有多大改变。

然而,新冠病毒袭来,你成为冲向战“疫”最前线的先锋,而我,反而成为一名守护后方防线的留守。

去吧,武汉千千万万个家庭,他们头顶的天空正阴云密布。假如他们不能迎来曙光,那我们的头顶,同样会被翻滚的乌云遮蔽。

▲李文年和妻子席春贤的连聊天记录和朋友圈

此刻他们正在战火的前哨同病毒作殊死的搏斗,我们岂可袖手旁观。假使他们得不到后援而不幸伤亡,那我们侥幸存活的人,一定会因袍泽之情裂伤而感到羞惭。

国是千万家,千千万万个家庭的幸福,才构筑起整个国家的团结和强盛。我们的民族,历史上曾经多少次的抵御外侮,可歌可泣,令人感佩。每一个国民都是热血的战士,拿起枪,冲向前,用鲜血和生命保卫自己的家园。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国在,家就在!

武汉,武威。一个是江南名城,黄鹤楼载述传世诗篇;一个是西北明珠,白塔寺勒石祖国大统。字面上仅一字之差,然而心底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地域上虽数千里之隔,但心理上却是那么的近。

前方浴血奋战的战士,正在焦灼、病痛、伤亡中热切地期盼。我们,必须要给他们带去信心和希望!

走!

去吧!

03

1月27日,我在巡逻执勤的岗位上,请两个小时的假去送你。父母的叮咛言犹在耳,说到了那边注意安全,每天报个平安。大的孩子已经十岁,已经懵懂地感觉到这将是一场涉险的离别,带着哭腔问你妈妈不去行不行。而小的孩子还不满两岁,还无法意识到这场离别意味着什么,只以为你要出去上班。说心里不难过是多么的违心,但可以做的只有默默地祝福平安。

你临行前的话语一直在耳边回响:“你放心好了,我去就来了,不要担心。”怎能不让人担心?但正如父母所言,此举无疑积德行善,别人有难我们去帮,正好比我们有难别人也会来帮。

飞机将你载至一千六百多公里外的武汉。抵达之后,你和你的同事即刻投入紧张的剿灭战。每天的联系在你下班后如约而至,微信视频中,我看到了你被护目镜压红的鼻梁,还有被乳胶手套捂皱的双手。

一别三千里,相思万首诗。

▲民警李文年在疫情防控一线执勤中

在家的时候,觉得十年的夫妻,谈论感情真的是一种最为拗口的刑罚。而今分别,才突然发觉,曾经的那种拗口,其实是多么珍贵的一种幸福。

谁不知窗外夜迟春又寒,谁不知芙蓉帐暖度春宵!

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愿我们暂时的别离,能换来更多家庭长久的团聚。

大敌当前,岂容我们儿女情长!

你在前方冲锋陷阵,我在后方竭力守护。

我所坚守的,不是孤城。你所驰援的,更不是孤城!

当年我在南昌参加警犬培训三个月,你等到我回来。如今你前去支援武汉,我也一定会等到你回来。我们都坚信,这个期限,一定会比三个月更短,更短!

当阴霾散去阳光铺洒大地,我和巡逻的梦梦,一定会在车站的巡逻中迎来凯旋而归的你。颇通人性的梦梦,一定会在人群中第一个认出你。

▲李文年妻子席春贤在武汉疫情防控第一线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武汉无恙!中华无恙!

作者简介:张生栋(笔名冷雨清),男,生于1979年,甘肃省武威市人,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影协会员,武威市作家协会理事。现任武威市公安局凉州分局政工办公室主任。致力于历史、现实主义、科幻、悬疑推理小说等作品的创作。
2011年发表长篇侦探小说《神探笔记》始受关注。编剧导演的警匪题材微电影《重生》、《网诈风云》、《警察别哭》、《蓓蕾之殇》、《守护者》、《神秘委任书》获热评。其中《网诈风云》获得甘肃省第二届“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幸福美好新甘肃”主题微电影大赛优秀奖,《蓓蕾之殇》获得甘肃省首届反邪教三微大赛优秀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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