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刚从外面回来

今天下午有多搞笑呢,下楼取快递,只带了钥匙而没有带手机却还以为自己都带了,刚拿了快递碰见房东奶奶正出小区门,我们打了招呼,她说去儿子家吃晚饭,我说我拿个快递就上去。

我抱着快递爬上四楼,妄图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却只有一把我房间的钥匙,顿时傻眼,恨不得立马从窗子飞出去让房东奶奶留步给我开下门。无比郁闷的敲门敲到我手心手背都累了,然后放弃了。

坐在楼梯口数台阶。

坐在单元楼门口数树叶。

拆了快递,闻了闻新洗发水的味道,还算满意,就去垃圾台那里扔快递盒,路上看到了一条和我大四时候盖的一模一样的被子躺在地上,抱起它重新放在绿植上晒太阳的时候还以为我又回到了那时候。

扔完垃圾碰巧看到门卫室的李阿姨,她还负责着整个小区的卫生,我跟她站在垃圾台那里,她一边叠那些废旧箱子一边跟我聊天,得知我忘拿钥匙立马就给房东奶奶去了个电话,奶奶说她在儿子家吃晚饭,估计六点才能回来,而那个时候好像就不到五点吧。

阿姨给我拿了个垫子,说女孩子不能老是做在冰的石凳上或是地上,这对身体多不好的,然后我们就一人一个垫子去湖边坐着闲聊,聊着各自的家人,聊着近来的趣事。五点半左右她说要去上班了,让我不然就去门卫室等房东吧,这里一个人多无聊,我说没事,我自己待着玩就行。

湖边有茂密的草地植被,我发现了一只白色的猫咪,它冲我喵喵叫着,我也用喵喵声回应它,它肯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正如我也同样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我们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后来它可能觉得我无聊,就头也不回的跑了。一会儿又来一只猫,它好像看中了我手上的酸梅汤,一直盯着它,我就把饮料拆开,试探性的放在离它最近的位置,它雀跃的跑来,闻了闻,就嫌弃的走了,我很懵逼,拿过来自己喝了口,噢,原来还真不算好喝。

在院子里转了两三圈,在单元楼前徘徊踱步。

走来走去,走到院子里的灯一盏一盏都亮了。

坐在台阶上,仰头听树上的鸟儿唱歌,我也不自觉的哼起了天使的翅膀。

拿出钥匙正襟危坐给自己剪了手指甲,又猫式伸展给自己剪了脚趾甲,我穿着卫衣和睡裤,又耷拉着双凉拖的样子,就像一个万年不醒的呆瓜。

猫一圈一圈的玩着它的尾巴,我捡起地上的红叶变着花样折叠着。

终于,和朦胧月色一起出现的,是房东奶奶的熟悉的身影,她步履匆匆的向我走来,我长舒了口气惊喜的喊着奶奶你可算回来了呀!她说她吃完饭没敢停就说她先走一步要回来给小姑娘开门,我扶着她上楼,她问我是不是还没吃饭啊饿不饿,我说还行不太饿,她说那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吧,我推辞说不用我房间里有面包饼干什么的,随便吃吃就饱了,她说那哪行,等了那么久肯定都饿了,你换换衣服,我带你去那边新开的商街去逛逛熟悉一下,有好多好吃的呢,盛情难却,我说那行吧!

回到房间赶忙脱了睡衣,换了件白色毛衣,高腰牛仔裤,小白鞋,她问我是新买的鞋子吗,我说不是啦,是我昨天刷干净的,她说怎么刷的那么干净呀,我说因为给洗衣粉加了牙膏!锁好房门后她递给我一盒红枣酸奶,说你先垫点肚子,咱们一会儿就在外面找你喜欢吃的,我接下了说谢谢!

从来没有在六七点的时候以熟悉环境为目的,慢慢悠悠的出门闲逛,最多是骑着小蓝车速度飞快的买完东西就返回,而今晚,我搀扶着她,我们一老一少的脚步里,踏着的是静好的岁月,才发现这城市里的暖黄色灯光,都变成温情脉脉的代名词。她给我讲着这些高楼大厦的来历,我给她说我上下班会在哪家买饭哪家买水果。杭州四月的风,舒爽怡人。

她带我去了那条商街,两边都是好吃的,还有一家很大很大的超市,她告诉我哪家海鲜好吃,哪家火锅很辣,还问我有没有抢到消费券,可以满40减10块,我说我都忙得没顾得,平时一个人也不常出门,她说这个还得抢,一分钟就抢光啦,下次开始我发给你,你一定要盯着手机快点点它喔!我笑着说好的啦!

她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要不要吃面条啊这里很多家,我说太晚了其实也吃不了多少,有点想喝稀饭粥什么的,然后我们转了一圈也确实没发现有什么粥之类的,她说那没事,咱回家我煮给你喝好啦,一口米的事儿,我诧异的说别了吧太麻烦啦,随便买点什么就行的,我也不太饿,她说没关系啦很方便。

我们路过一家自选小菜的快餐店时,我突然好想吃番茄炒蛋,她说要不进去看看,然后我们就看到了种类很丰富的小菜,我要了一碗米饭,一小碟番茄炒蛋,我说就吃这个吧,您也不用回家忙活给我做了,她说也好,那我陪你坐这儿吃吧。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她给我讲她的儿子女儿们,我给她讲我最近的工作状况,她说你这么辛苦的时候会跟爸爸妈妈讲嘛,我说才不呢,报喜不报忧啦,我看到了她眼神里的慈爱和心疼,和我奶奶得知我考研辛苦时流露出的一模一样。我如果没忍住,可能立马眼泪就能砸下来。

但我回给了她灿烂的笑,说我现在住在您这里,家里人都很放心呢,所以哪怕是工作上忙了一点,但其实心里是很踏实的。她嘱咐我多吃点,我说感谢她今晚带我出来转,否则我每天只知道点外卖,其实在这儿吃要划算很多哎。

吃完饭刚走出餐厅,忽然就是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掉下来,下雨了,我们又收回了步子在靠门的座位坐下来,这种来的快的雨肯定走的也快,我们就坐在窗边看雨,翻开手机查天气预报。我说她的微信头像真好看,是特意去拍的照片吗,她说是去年的时候跟老姐妹一起去的,拍了20多张呢,说着就打开手机给我看相册,有她穿着蓝色旗袍的,红色长裙的,白色婚纱的,长发的,短发的,在花海里的,在殿堂上的,张张都很好看很有气质,我说您可一点都不像70多岁的人嘞,明明就是大明星美人嘛!她说照片就是记忆啊,每隔一段时间翻一翻,就能看到从前的日子。

我说我奶奶以前在的时候,也很喜欢拍照的,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带她专门去拍个人的写真,要是也能有机会让她穿好看的服装,化美丽的妆,说不定也能和您一样,留下最美的模样。

如今她留给我的,是无尽绵长的回忆。

返回的时候风蛮大,我就蛮担心房东奶奶会不会着凉,她也一个劲的问我冷不冷,我说我才不冷呢,年轻力壮的很结实。她说她忘了拿围巾,她咽喉不好,平时有风的时候都得护好喉咙,我小心地用手紧了紧,默默护在了她衣领。

回到家后,我们互道晚安,今夜星辉斑斓。

春天的草地好绿,春天的草地好柔软,有阳光的时候,走在河边,身体被春天的风吹拂,仿佛像一隻长线尽头的纸橼,遥遥远远,晃漾摇荡,飞在云端。

看到这样的绿,看到这样的柔软,忍不住要躺下来,贴近土地,风里都是花草的香。近在眼前,有一丛酢浆草花,开得很好,浅浅的粉,细微,低卑,安静而谦逊。

童年时觉得酢浆草很亲,那时个子不高,常常蹲在草地上玩,身边就都是酢浆草。有时含在口里,咀嚼带点酸的草香,有时跟玩伴摘了许多,做办家家酒的材料。个子长高了,青少年的时候,会喜欢长得高一点的茉莉、月桃、水边的野姜。再长高一点,喜欢跟自己个头差不多的扶桑,山芙蓉。

再长高一点,容易向往仰望高大挺拔的木棉、火焰木,总是抬头,仰着脖子,眺望那可望不可及的高傲的灿烂华丽。很久没有注意到春天的河岸草坡上满满都是酢浆草花。

很高兴能蹲下来,躺下来,贴近土地,像是又回到童年没有野心的视角,可以再一次亲近安静谦逊低卑的草花,平凡而不张扬,在许多生活的惊恐过后,可以依靠傍着这样不喧哗的生命,微笑小睡片刻。

萨利纳斯河静静奔流,流到索莱达南边几公里处,河道忽然逼近山脚,河水陡然变深,水色陡然变绿,河面波光粼粼,流经阳光遍照的黄沙丘,河水逐渐变得温热,然后形成一泓窄窄的水潭。河的一边是山坡,只见一片灿烂金黄起伏连绵,一路延伸到巨石嶙峋的加比兰山脉;河的另一边是谷地,成排的绿树紧临着河岸——有杨柳,有悬铃木。每到冬季,滚滚的洪流总是夹带着大量的残枝败叶,然而,当春回大地,那些杨柳就会恢复生机盎然,一片青绿,只有低垂的树枝上偶尔会残留一些碎叶。悬铃木苍白斑驳的枝干弯成拱形,横跨在水潭上。树荫下的沙岸上累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叶片已然枯干变脆,就算是蜥蜴从上面蹿过去,恐怕也会滑个四脚朝天。每到黄昏,兔子就会从矮树丛里钻出来,坐在岸边的沙地上。每到夜里,很多动物都会在河边出没,在潮湿的沙地上留下形形色色的脚印。有的是浣熊,脚趾分明的是农场的狗,而那种楔形分叉的则是夜间到河边喝水的鹿。
杨柳和悬铃木交织成林,林间有一条小径。农场那些男孩经常沿着小径跑到深水潭游泳,而每到黄昏时刻,那些疲惫的流浪汉也常常从公路上走下来,沿着小径走到河边扎营过夜。人来人往,小径的路面被踩得平坦坚实。河边有一棵大悬铃木,树干下端伸出一根大树枝,几乎平贴在地面上。大树枝上面被磨得一片光滑,前面有一堆灰烬,显然有很多人曾经坐在大树枝上生火。

这天是大热天。黄昏时刻,河边起了阵阵微风,枝叶随风摇曳。夜幕缓缓降临,只见一片阴影逐渐掩盖了连绵的山岭,朝山顶逼近。兔子三五成群坐在沙滩上,乍看之下仿佛一座座灰扑扑的小石雕。这时候,公路那边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有人踩过满地的悬铃木叶。刹那间,兔子立刻无声无息躲得不见踪影。一只苍鹭猛挥翅膀拍打河面,溅起无数水花,姿势很夸张,挣扎了半晌,好不容易才飞上天去向下游。好一会儿,河边陷入一片死寂,没半点声息。然后,小径上出现两个人影。他们沿着小径逐渐靠近那片碧绿的水潭,最后走到了水潭边的空地上。
两人沿着那条小径一前一后走过来,就连走到那片空地上,两人还是一前一后。他们身上穿着牛仔布工作裤,黄铜纽扣的牛仔外套,戴着变形的黑色软呢帽,肩上背着毛毯裹成的铺盖卷。两人的装扮一模一样。走在前面那人个子比较小,动作比较灵活,脸色黝黑,五官分明,锐利的眼神流露着一丝不安。他整个人从头到脚特征鲜明:矮小,双手结实,手臂修长,鼻梁细窄。走在后面的那个人和他正好形成强烈对比:高大魁梧,五官不明显,大眼睛,眼神黯淡,肩膀宽阔但松垮下垂。他脚步很沉重,有点拖着脚在走,乍看之下很像熊在走路;另外,他走路的时候两手并没有摆动,而是直直垂在两边。
他们一走到空地上,前面的小个子忽然停住脚步,后面的大个子差点撞上他。他摘下帽子,伸出食指擦擦帽缘内侧的防汗带,然后甩掉手上的汗水。这时候,他那个大块头同伴忽然丢下铺盖卷,飞快跪倒在碧绿的水潭边,开始大口大口喝起水来,而且鼻孔往水里喷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活像马在喝水。那小个子走到他旁边,表情看起来有点紧张。
“伦尼!”他口气很生硬,“老天,伦尼,不要喝那么多。”但伦尼还是把头埋在水潭里,咕嘟咕嘟猛灌水。那小个子只好走过去抓住他肩头摇了几下。“伦尼,你不怕生病吗?你忘了昨天怎样了吗?”
伦尼整个头埋在水里,连帽子也没脱。后来他终于抬起头,坐到岸边的沙地上,帽子上的水滴到蓝色外套上,流到背后。“真好喝。”他说,“乔治,喝一点吧。多喝几口。”他笑得很开心。
乔治把铺盖卷拿下来轻轻放在岸边。“这水不知道干不干净。”他说,“水面上好像浮着脏东西。”
伦尼把一双大掌伸进水里,手指扭了几下,溅起了一点水花,接着水面开始泛起涟漪,渐渐扩散到对岸,然后又弹回来。伦尼看着水波扩散荡漾,嘴里大喊:“乔治你看,好不好玩?”
乔治跪到水潭边,两只手飞快捧起水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他点点头说,“虽然这水看起来没有在流,不过味道还可以。对了伦尼,千万记住,不会流的水绝对不要喝。”他口气有点无奈。“你这家伙一渴起来,连水沟的水都喝。”接着,他两手又捧起水往脸上一泼,搓搓下巴,搓搓脖子后面,然后又把帽子戴回去,往后坐到地上,缩起双腿,两手抱住膝盖。伦尼一直看着他,然后开始模仿他的动作。他也跟着往后一坐,缩起双腿,两手抱住膝盖,然后转头看看乔治,看自己做得对不对。接着,他把帽檐往下拉了一点,稍微遮住眼睛,因为乔治帽子就是那样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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