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美术的审美功能仍然使之充满美的意趣，不论作品表达的是幸福还是痛苦，是撕裂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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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象。《周易•系辞》中讲：“观物取象”，介于图像和概念之间。象是从具体事物中抽取出来的，是所涵盖事物中具有共性的东西。张三象李四，意即二人有相似性；象形文字是描摹实物形状的文字符号；象征是用具体事物表现某种特殊意义，具体事物和特殊意义之间具有相通的关联性。“象”分物象和心象，物象是主观对现实中事物之“形”进行“格式塔”后的再认，心象是主观的“意”人脑中的“成像”。有单一之“象”，也有“象”的组合，“象”总是在“同化”或“顺应”中不断地丰富人脑中的“图式”。艺术中的“象”元素源于生活，经过艺术家的提炼和酝酿，在人脑中加工成意象，然后通过一定的工具材料表现出来，这就成为艺术。“象”还分可视之象和不可见之象。可视之“象”是美术区别于它种艺术之特征所在，视觉艺术是也。美术意趣之追求不论高尚或庸俗、深刻或肤浅，均离不开具体可视的造型形象，或绘画、建筑、雕塑、工艺、设计、影像等。“象”之旨归在表意，“立象以尽意”，“以象寓意”重在“意”，“以形写神”为的是“神”。美术之“象”还有具象、抽象和意象的分野，具象表现为物我合一，相似；抽象表现为物我两忘，不似；意象表现为物我交感，似与不似之间。

“美象”之“象”不是下文“美意”之“意”，“意”纯属精神抽象，无象无形；“象”是一种精神造型，是“意”的有形宣泻。王弼在论易时讲言、意、象三者的关系：“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著。”接着说：“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犹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也。”[1]虽然“象”之内容可能源于外界，亦可能源自臆想，但均有一定的形象，都是人脑中的主观之物。承载物象和心象之美术作品，乃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之后，形成的视觉造型；乃为借自然与社会的外在物象和精神与意识的内在心象，结合形成的意象。意象是由记忆表象或现有的知觉形象改造而成的想象性表象的组合。它一方面反过来使自然与社会之“象”和精神内在之“象”更美；另一方面，作品虽然可以理解为创作者的个性表达，但一旦创作完成，它就具有其独立性，不再受作者控制。虽然对其解读和诠释因受众和语境的不同而不同，但它永远是它。同样面对《父亲》，有人看到的是善良，有人看到的是苦难，有人看到的收成，有人看到的是落后；有人看到的是政治，有人看到的是艺术；有人看到的是色彩，有人看到的是逼真，有人看到的是灼烧感，等等。之所以有诸多不同的感受，缘于读者意象与作品所示形象之间的不同对接。

美意。美术不仅美“象”，而且美“意”，意乃人之本质力量，形之所载，符号所指。艺术作品是意象双美的结合，象有限，意无穷，象尽意不尽者为上乘。人的意识是不可见的，但它可以被感知。“意”可分为有意和无意，无意可能表现为下意识，有意会表现出相应的可理解的具体思想和行为。艺术创作明为作者有意为之，但大家有创作时，隐约之中似乎总有无意的成份在起作用。意未宣泄，于主体有意义，“意”表于外，便于已于人均产生意义。人类尝试表达意识的方式有美术、音乐、舞蹈、戏剧等不同艺术形式，美术只是专注于视觉的艺术，音乐是听觉艺术，舞蹈是视动艺术，戏剧是视听动并用的综合艺术。以美术表意，不同作者通过营造不同的意境而表现出不同的视觉意趣。意趣是艺术家在艺术创作中表现的一种传达其特定意味的创作倾向性。意境是指艺术作品中所呈现的那种情景交融、虚实相生的形象系统，宗白华解释为“艺术境界”。意境不同于意象，意象强调审美广度，而意境强调审美深度；意象属于艺术范畴，意境是心灵与时空融合的审美（哲学）范畴，意境是意象的升华。

艺术所表之“意”既包括作者创作风格所表现的意趣，也包括人类个体或群体意识所崇尚的某种意义。人类意识中的意义多种多样，有物竞天择，自强不息，征服自然；有天人合一，利用自然，无为而无不为；有厚德载物，和平相处；有杀伐之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心境恬静，有焦虑痛苦，有浩然之气，有心胸狭窄，有自我本我超我；有“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已欲达而达人”；有高雅超逸，世俗朴真；有市井闲情，有禅林幽静；有白眼向天，有低眉弄情，等等。只要“意”进入艺术，艺术就有存在的根基。作者所寓之意趣有深层表层之分，中国画讲求气韵生动，以形写神，追求深层意趣，重在精神性；西洋美术讲求透视立体，光色冲击，表达强烈情感和节奏，显示表层意趣，重在物理性。在后现代的社会里，社会压力的逼迫、急功近利的心态和拜物欲望的强化使得美术所表之“意”越来越表层化而具物质性，这正是“读图时代”的底蕴。尽管如此，美术的审美功能仍然使之充满美的意趣，不论作品表达的是幸福还是痛苦，是撕裂还是融合，是生还是死，是静还是动，其深处都包含创作者的意义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