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大师《破相论》

( 达摩祖师着渝州华岩寺
沙门释宗镜校刻 )

问曰 :
若复有人志求佛道者,
当修何法最为省要?

答曰 :
唯观心一法,
总摄诸法,
最为省要。

问曰 :
何一法能摄诸法?

答曰 :
心者万法之根本,
一切诸法唯心所生;

若能了心,
则万法俱备;

犹如大树,
所有枝条及诸花果,
皆悉依根。

栽树者,
存根而始生子;

伐树者,
去根而必死。

若了心修道,
则少力而易成;

不了心而修,
费功而无益。

故知一切善恶皆由自心。

心外别求,
终无是处。

问曰 :
云何观心称之为了?

答曰 :
菩萨摩诃萨,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了四大五阴本空无我;

了见自心起用,
有二种差别。

云何为二?

一者净心,
二者染心。

此二种心法,
亦自然本来俱有;

虽假缘合,
互相因待。

净心恒乐善因,
染体常思恶业。

若不受所染,
则称之为圣。

遂能远离诸苦,
证涅槃乐。

若堕染心,
造业受其缠覆,
则名之为凡,
沉沦三界,
受种种苦。

何以故?

由彼染心,
障真如体故。

十地经云 :

‘ 众生身中有金刚佛性,
犹如日轮,
体明圆满,
广大无边;

只为五阴重云所覆,
如瓶内灯光,
不能显现。

又涅槃经云 :

一切众生悉有佛性,
无明覆故,
不得解脱。

佛性者,
即觉性也。

但自觉觉他,
觉知明了,
则名解脱。

故知一切诸善,
以觉为根;

因其觉根,
遂能显现诸功德树。

涅槃之果德,
因此而成。

如是观心,
可名为了。

问 :
上说真如佛性,
一切功德,
因觉为根,
未审无明之心,

以何为根?

答 :
无明之心,
虽有八万四千烦恼情欲,
及恒河沙众恶,
皆因三毒以为根本。

其三毒者,
贪嗔痴是也。

此三毒心,
自能具足一切诸恶。

犹如大树,
根虽是一,
所生枝叶其数无边。

彼三毒根,
一一根中,

生诸恶业百千万亿,
倍过于前,
不可为喻。

如是三毒心,
于本体中,
应现六根,
亦名六贼,
即六识也。

由此六识,
出入诸根,
贪着万境,
能成恶业,
障真如体,
故名六贼。

一切众生,
由此三毒六贼,

惑乱身心,
沉没生死,
轮回六趣,
受诸苦恼;

犹如江河,
因小泉源,
洎流不绝,
乃能弥漫,
波涛万里。

若复有人断其本源,
即众流皆息。

求解脱者,
能转三毒为三聚净戒,

转六贼为六波罗蜜,
自然永离一切诸苦。

问 :
六趣三界广大无边,
若唯观心,

何由免无穷之苦?

答 :
三界业报,
唯心所生;

本若无心,
于三界中,
即出三界。

其三界者,
即三毒也;

贪为欲界,
嗔为色界,
痴为无色界,
故名三界。

由此三毒,
造业轻重,
受报不同,
分归六处,
故名六趣。

问 :
云何轻重分之为六?

答曰 :
众生不了正因,
迷心修善,
未免三界,
生三轻趣。

云何三轻趣?

所谓迷修十善,
妄求快乐,
未免贪界,
生于天趣。

迷持五戒,
妄起爱憎,
未免嗔界,
生于人趣。

迷执有为,
信邪求福,
未免痴界,
生阿修罗趣。

如是三类,
名三轻趣。

云何三重?

所谓纵三毒心,
唯造恶业,
堕三重趣。

若贪业重者,
堕恶鬼趣;

嗔业重者,
堕地狱趣;

痴业重者,
堕畜生趣。

如是三重,
通前三轻,
遂成六趣。

故知一切苦业由自心生,
但能摄心,
离诸邪恶,

三界六趣轮回之苦,
自然消灭离苦,
即得解脱。

问曰 :
如佛所说,
我于三大阿僧祇劫,

无量勤苦,
方成佛道。

云何今说,
唯只观心,
制三毒,

即名解脱?

答 :
佛所说言,
无虚妄也。

阿僧祇劫者,
即三毒心也;

胡言阿僧祇,
汉名不可数。

此三毒心,
于中有恒沙恶念,

于一一念中,
皆为一劫;

如是恒沙不可数也,
故言三大阿僧祇。

真如之性,
既被三毒之所覆盖,
若不超彼三大恒沙毒恶之心,

云何名为解脱?

今若能转贪嗔痴等三毒心,
为三解脱,
是则名为得度三大阿僧祇劫。

末世众生愚痴钝根,
不解如来三大阿僧祇秘密之说,

遂言成佛尘劫未期,
岂不疑误行人退菩提道。

问 :
菩萨摩诃萨由持三聚净戒,
行六波罗蜜,
方成佛道;

今令学者唯只观心,
不修戒行,
云何成佛?

答 :
三聚净戒者,
即制三毒心也。

制三毒成无量善聚。

聚者会也,
无量善法普会于心,
故名三聚净戒。

六波罗蜜者,
即净六根也。

胡名波罗蜜,
汉名达彼岸,
以六根清净,

不染六尘,
即是度烦恼河,
至菩提岸。

故名六波罗蜜。

问 :
如经所说;

三聚净戒者,

誓断一切恶、
誓修一切善、
誓度一切众生。

今者唯言制三毒心,
岂不文义有乖也?

答 :
佛所说是真实语。

菩萨摩诃萨,
于过去因中修行时,

为对三毒,
发三誓愿,
持一切净戒。

对于贪毒,
誓断一切恶常修一切善;

对于嗔毒,
誓度一切众生;

故常修慧;

对于痴毒,
由持如是戒定慧等三种净法,
故能超彼三毒成佛道也。

诸恶消灭,
名为断。

以能持三聚净戒,
则诸善具足,
名之为修。

以能断恶修善,
则万行成就,

自它俱利,
普济群生,
故名解脱。

则知所修戒行不离于心,
若自心清净,
则一切佛土皆悉清净。

故经云 :

心垢则众生垢,
心净则众生净;

欲得佛土,
当净其心,
随其心净,
则佛土净也。

三聚净戒自然成就。

问曰 :
如经所说,
六波罗蜜者,
亦名六度;

所谓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

今言六根清净,
名波罗蜜者,
若为通会。

又六度者,
其义如何?

答 :

欲修六度,
当净六根,
先降六贼。

能舍眼贼,
离诸色境,
名为布施;

能禁耳贼,
于彼声尘,
不令纵逸,
名为持戒;

能伏鼻贼,
等诸香臭,
自在调柔,
名为忍辱;

能制口贼,
不贪诸味,
赞咏讲说,
名为精进;

能降身贼,
于诸触欲,
湛然不动,
名为禅定;

能调意贼,
不顺无明,
常修觉慧,
名为智慧。

六度者运也,
六波罗蜜喻若船筏,

能运众生,
达于彼岸,
故名六度。

问 :
经云 :

释迦如来,
为菩萨时,

曾饮三斗六升乳糜,
方成佛道。

先因饮乳,
后证佛果,
岂唯观心得解脱也?

答 :
成佛如此,
言无虚妄也;

必因食乳,
然使成佛。

言食乳者,
有二种,

佛所食者,
非是世间不净之乳,
乃是清净法乳;

三斗者,
三聚净戒,

六升者,
六波罗蜜;

成佛道时,
由食如是清净法乳,
方证佛果。

若言如来食于世间和合不净牛膻腥乳,
岂不谤误之甚。

真如者,
自是金刚不坏,

无漏法身,
永离世间一切诸苦;

岂须如是不净之乳,
以充饥渴。

经其说,
其牛不在高原,
不在下湿,
不食谷麦糠麸,
不与挬牛同群;

其牛身作紫磨金色,
言牛者,
毗卢舍那佛也。

以大慈悲,
怜愍一切,

故于清净法体中,
出如是三聚净戒六波罗蜜微妙法乳,
养育一切求解脱者。

如是真净之牛,
清净之乳,

非但如来饮之成道,
一切众生若能饮者,
皆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问 :
经中所说,
佛令众生修造伽蓝,
铸写形像,

烧香散花燃灯,
昼夜六时绕塔行道,

持斋礼拜,
种种功德皆成佛道;

若唯观心,
总摄诸行,
说如是事,
应虚空也。

答 :
佛所说经,
有无量方便,
以一切众生钝根狭劣,
不悟甚深之义,
所以假有为,
喻无为;

若复不修内行,
唯只外求,
希望获福,
无有是处。

言伽蓝者 :

西国梵语,
此土翻为清净地也;

若永除三毒,
常净六根,
身心湛然,
内外清净,
是名修伽蓝。

铸写形像者 :
即是一切众生求佛道也;

愿中必定有行

问:《往生论注讲解》19讲里谈到“愿生必生”的时候说,“不是孤愿孤行,是愿中必定有行”,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愿生极乐世界之人一定会念佛?
答:可见他的思维又是把“愿生”和“念佛”分割了。这里尤其不能分割,大家思维一定要归根。
我们说“愿生必生”,就是“愿往生者,皆得往生”。这个“愿生必生”的“愿”的生起,是以名号为体。所谓“闻其名号,信心欢喜”“至心回向,愿生彼国”,为什么会愿生彼国?是因为“闻说阿弥陀佛”,愿生心本身就是以名号为体。名号本身就是行法,就是行体。

所以,愿生心一念生起的时候,当下是愿行具足的,即使没有时间再念出佛来。
为什么会有这个愿生心?它是以名号为体,名号所有的功德,在这一念愿生当中完全拥有。这就是愿行具足,非“别时意”。不是说“我先发愿,再念佛,再拥有功德”,那就是“别时意”了。当下这一念,所有功德完全在其中,有开口、没开口,完全没差别,因为愿心是以名号为体的。

如果你是以自己的定散二善为体,就有问题了。究竟说起来,任何人愿生极乐世界都是以名号为体,只是看他有没有自觉。如果没有阿弥陀佛名号,没有阿弥陀佛成佛,你往哪里往生啊?愿往生的根本,是名号为体。但是他自己不自觉,他说“我修行定善,我修行散善,我这样回向求往生吧”,这就障碍住了。
所以我们说这是“愿行一体”的名号。“南无阿弥陀佛”六字名号,我们看善导大师怎么解释:
言“南无”者,即是归命,亦是发愿回向之义;言“阿弥陀佛”者,即是其行,以斯义故,必得往生。
这句“南无阿弥陀佛”本身就是愿行具足、愿行一体的。

又问:就算一个人愿生,不念佛也能往生吗?
答:愿生但不念佛,这是一个伪命题,或者说是不存在的情况。
如果愿生以名号为体,愿生的当下就是念佛,不然他干嘛愿生西方极乐世界?愿生就是念佛。
特殊情况,或者是哑巴,或者是感冒,或者是喉咙疼,或者是临终,没有发出念佛的声音,这些不能说“愿生但不念佛”。愿生当下就是念佛,哪里有“但不念佛”的?没有这个“但”。

又问:还是说只要这个人愿生极乐,阿弥陀佛就送功德给他,就算没念佛也没关系?

答:这个问题不存在。只要愿生极le,阿弥陀Fo不是送功德给他,是当下圆满,当下拥有这些功德,当下具足,没有什么送不送的问题。

——恩师

黄念祖老师点滴开示
◇莲花生大士对西藏王太妃的开示
莲花生大士名号甚难得闻,大士在佛涅檠后八年出现于世,人西藏,寿千岁。以常识作为判断真理的标准那都是众生的情见。
大士以观音为报身,以阿弥陀为法身,所以经教的法、诺祖的法都特别尊重弥陀、尊重西方极乐世界,我们要讲的这一段是大士对西藏王太妃的开示。
太妃向大士求“即生取证简要之法”。
这段开示由浅人深,而浅的地方正是根本。
头五句谈到因果业报、生死事大、无常迅速、应求解脱,是对凡夫说的。要知道死如生龟脱壳、活牛剥皮,不解脱不得了。
因果是三世因果,都是因小果大,今生所种之因,今生显现的极少,来生下一辈子显现出来
的也是很少的,不是很多。下面说怎么解脱。
先要寻择金刚喇嘛,不容易找,所以说要“寻”;再有就是要“择”,须要选择,这一点非
常之重要。寻择了金刚喇嘛,那就要依止,皈依佛、师、法、僧,誓心不退。下面是发菩提心。
发菩提心是修任何一宗的基础,“大菩提心”则必须有圣义谛菩提心在里头,要大智慧,
成佛没有成佛之相,度众生没有度众生之相。戒是宝塔第一层。缺戒是漏器,受了之后千万不能破戒,戒不好持。密戒不按佛说的去作就是破戒,菩萨戒“说相似般若”就是犯戒。
要即身成就就得持清净戒,“严持净戒以为基础”。要“常观十二因缘”,不用佛说法,只要
能“常观十二因缘”就可成辟支佛。无明即是一念妄动,即“不能如实知真如法一故”而动了—念。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更重要的是要体会“无无明亦无无明尽,无老死亦无老死尽”,这就破了无明了。佛在示寂前说:我入种种禅定,种种
世间。也就是种种空间找一“无明”不可得,实际上没有什么“无明”,无明就是“不如实知真如法一”
你有二,“二”就是无明,下面是“澄心入定”。在密宗的法本上常提到“入三摩地”。“入
三摩地”即是人定。按法本修,在大圆满之后也是要定一下,仪轨的一头一尾都要求定一定。
戒定慧中“慧”最重要,六度中有了慧才能成为“波罗蜜”。“内观自性本来清净”这就是很殊胜的禅定,也是很殊胜的智慧。“本来清净”这四个字很好,不是说你是修了什么才清净,而是本来就清净。但是这四个字不是很好观的。
先从想,从思惟下手吧。要性观到自心,而且能了知它本来清净,那就不是现在这个水平
了。
“修深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有共、有不共。大乘所了达的不与小乘共同的名为“深般
若波罗蜜”。有念有思惟有心的是观察。“照”则离,不离众生之心不能明白什么是般若。
下边的文字就转人转深了。文字般若、观照般若、实相般若,先从文字般若人手,观照诸
法、一切事、一切理如梦如幻,一切无所执、无所著,“身随所安”。“妄念起时勿随勿制”这句话很好。
古人说:“妄想何须除,要在不随之而已。”“欲除妄想,去一添两。”妄想当念出生,当念灭
尽。“不惧念起,唯恐觉迟。”昨天讲的华严境界,妄想即法身,对境界也是如此“不随不制”,好的境界、坏的境界都如此。
“缘境”即是外境,色、声、香、味、触都是尘影,对此不要起爱,起憎。空
“唯有常念念觉照”。觉,觉悟。在这地方就是见、闻、觉、知。“见”属眼,“闻”属
耳,觉、知、观属心。夏老师说:“一部《大般若经》,可归结为一部《金刚经》,《金刚经》可归结为《心经》,《心经》可归结为开首五句,
再进一步可归结为‘观自在菩萨’,再归结为一字就是 '照'。"三觉圆満就是佛。"照"細
“想”粗“照”离心。观应是定中境界,在觉照中要连觉照这事也忘了。
天台宗的偶子:“境为妙假观为空,能所两忘即是中,忘照何曾有先后,一心融绝了无踪。”
外道气功不要理它,都在“所”里头。“虽常觉照而忘觉照”,“忘照同时”不是凡夫境界。我在去天津前时,夏老师说体会到了“忘照同时”。夏老师说:“你能体会到‘忘照同时’你不是说看书看到心花怒放时什么都忘了吗,这就是‘忘照’同时”。“花”一放就是“照”,当下什么都没有就是“忘”,所以说“忘照同时”。
“佛心自心本自如如”,两个“如”,彼此两个心都是“如”,而且你的心如佛的心,佛之心
如你的心。“我见破尽”,这个“我”连法我也算在里面,不只是人我。阿罗汉破人我。"心一境性”也称作“境智一如”,一切境就是法身。“性”即是佛性也,即是“自性”,证到这即是佛。
“青青竹叶,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百草头上祖师意”;善财答文殊“遍观大地无不是药者”;都是境智一如。


于1988年8月8日 https://t.cn/z8Ubmq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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