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正脱得赤条条地准备洗澡 只能蹲在地毯上等她说完
她说找我聊聊天 我还以为是我生日什么的
她说，是我给有个爷爷买的电饭煲到了，爷爷很开心，说我乖，愿主回赐我保佑我。
挂了以后我有点失落，也有点释怀
这就是我妈的样子，我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
往年在家每年过的都是农历生日，都是三姨家先想起，因为我堂姐生日就和我差几天，每次都是她或者小姨给我买蛋糕。
我很怕过生日的，但是每次都笑得很开心，顶着尴尬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一个不少。
我记得去年过的时候，叫我妈来吃蛋糕，我妈进门的时候还问，谁的生日。
大家都笑她，我也笑了。
今年那天我刚好在家，我妈说，啊今天是你生日。我站在太阳底下没说话。她也没说了。
今年我姐带姐夫回家，还没到我姐生日呢，我妈破天荒给她买了个蛋糕。于姐姐，可能也是第一次。但是我还是默认了我妈对她的好。
她们两个才像母女，我像是拖油瓶。
毕竟爹妈离婚，我属于我爸，又不属于我妈。任何人都记得这件事，反复提及，好像怕我忘了似的。
我肯定忘不了的。
小的时候，我就不黏我妈，因为她爱打我。我脸上都是她掐的疤，虽然长大后她不认，说我自己爱出去打架弄的，可是我真的恨自己，怎么连三岁的记忆都有。
等大了，我还分不清离婚是什么的时候，我去找我妈吃饭，都有人让我走，说你爸有钱，干嘛不回去你家吃。可是我才6岁，我肯定想我妈想我姐的。
再大一点，我就无法融入了。我姐考上关中的时候，我妈包了一张车去送她，带上了堂姐带上了各种姨妈亲的表的，大概就是搭我妈的车去顺路办事，都不是为了我姐庆祝考上最好的高中。他们就说车坐满了，不愿意带我去。
可是我太想去看我姐的高中了，他们就把我塞外最后一排，让我在走道里蹲着。大姨妈说，如果有交警来了，就赶紧低头，说着，伸出大手就笑着开始模拟着把我的头望下按。我记得我哭了，那种委屈的感觉，我恨不得跳下车。
因为我别的不行，但是，从小，自尊心一级强。
有人嫌我，有人骂我，有人追我，我就走。
一点点都不行。
这个原因不必追究。
因为小时候真的要我的，是奶奶。
人家骂我没妈的时候，奶奶就是拉起我就走。
但这个寒假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次。
因为这是我唯一一次回家没有哭。因为我没有和我妈吵架。因为我没有住在她那里，因为我住在了小姨家。
我妈的脾气非常暴躁，龇牙咧嘴，我有百分之六十的遗传，其中百分之三十反馈给了她自己和我姐。所以我家的氛围是非常剑弩拔张的。
不是我妈骂我。就是我姐骂我。不然就是我妈我姐吵架。或者我和她们吵架。
只是这些争吵里，输的都是我。
因为每次吵了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赶我走：回你自己的家去！别来我家耀武扬威！你如何如何！滚回你家！
每年都提醒，每年我都假装忘记。
这两年我越有个性了，我觉得自己好似有千万委屈似的，牛得一批，嘴也了得，越来越经不起说，因为我的自我，可是一脉相承的。但凡谁还是那么地嫌弃我，我就要发作。
能有什么。
我小时候没有爹教没有妈教，而且奶奶还惯着，我能这样就不错了。邋遢也好，嘴臭也罢，高调也好，低俗也罢，不就是我吗。不接受也没办法。
小的时候劣迹斑斑，长大了逐渐乖巧，最后还是逃不出刻板印象。
我无奈地和妹妹说，我，就是烂人一个。
这次回家看见我妈脏得难以下脚的厨房，我还笑了，说我绝对是我妈的亲生女儿。我帮她擦了又擦，洗了又洗，她也没说一句话。
她出去和别人到处炫耀我姐给她多少多少钱，我只给几百块的时候，我也一句话没说。
晚上骑车回去，她对着我莫名其妙发火的时候，我更是一句话不敢说，默默地退了出来。
默默地退出来，默默地退出来。
希望我以后都可以做到。
所以我工作了以后就不太愿意回家，找各种借口，少待几天，节假日都是出去洒，去和朋友玩，假装哪里都有家。
所以我每次走，都不肯要我妈的东西，她说你想要什么，我都说不要。因为我要的，她肯定给我姐一份，但是我姐有的，我不一定有。我唯一比我姐多的，可能是乳扇，因为我就爱吃这个。
所以我也不会提什么生日不生日，别自找没趣。
但我妈尽力了，我姐也尽力了。
她才是吸收了我妈最大负能量的人，我妈以后也仰仗让她尽心养。
要走的前一天，我妈和舅舅还讨论了盖新房的事儿。舅舅说如何如何姐姐和我要结婚要多少房间如何如何，我一句话也不说，撑着下巴想，以后能回来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了。
还是会被驱逐的吧。
于是，我和我妈说，我能不能要一楼单独的那间，就在东边，我妈说太小了，你和姐姐要一样的嘛，我说不要，我就要小的那间。她说又晒又窄，就能放一张床。
谁知道呢，我就想要一张床。
洗澡的时候，默默地哭了。我搓着自己，想我为什么长得高，长得壮，长得好，其实是老天让我自己要独立，保护自己，支撑自己，所以给了我一些很好的外在。
不错不错。
听说生日许愿有用，那么希望这一切都是自怨自艾，是无数悲观论调里最瞎的一个。
生日快乐。[蛋糕]
我正脱得赤条条地准备洗澡 只能蹲在地毯上等她说完
她说找我聊聊天 我还以为是我生日什么的
她说，是我给有个爷爷买的电饭煲到了，爷爷很开心，说我乖，愿主回赐我保佑我。
挂了以后我有点失落，也有点释怀
这就是我妈的样子，我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
往年在家每年过的都是农历生日，都是三姨家先想起，因为我堂姐生日就和我差几天，每次都是她或者小姨给我买蛋糕。
我很怕过生日的，但是每次都笑得很开心，顶着尴尬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一个不少。
我记得去年过的时候，叫我妈来吃蛋糕，我妈进门的时候还问，谁的生日。
大家都笑她，我也笑了。
今年那天我刚好在家，我妈说，啊今天是你生日。我站在太阳底下没说话。她也没说了。
今年我姐带姐夫回家，还没到我姐生日呢，我妈破天荒给她买了个蛋糕。于姐姐，可能也是第一次。但是我还是默认了我妈对她的好。
她们两个才像母女，我像是拖油瓶。
毕竟爹妈离婚，我属于我爸，又不属于我妈。任何人都记得这件事，反复提及，好像怕我忘了似的。
我肯定忘不了的。
小的时候，我就不黏我妈，因为她爱打我。我脸上都是她掐的疤，虽然长大后她不认，说我自己爱出去打架弄的，可是我真的恨自己，怎么连三岁的记忆都有。
等大了，我还分不清离婚是什么的时候，我去找我妈吃饭，都有人让我走，说你爸有钱，干嘛不回去你家吃。可是我才6岁，我肯定想我妈想我姐的。
再大一点，我就无法融入了。我姐考上关中的时候，我妈包了一张车去送她，带上了堂姐带上了各种姨妈亲的表的，大概就是搭我妈的车去顺路办事，都不是为了我姐庆祝考上最好的高中。他们就说车坐满了，不愿意带我去。
可是我太想去看我姐的高中了，他们就把我塞外最后一排，让我在走道里蹲着。大姨妈说，如果有交警来了，就赶紧低头，说着，伸出大手就笑着开始模拟着把我的头望下按。我记得我哭了，那种委屈的感觉，我恨不得跳下车。
因为我别的不行，但是，从小，自尊心一级强。
有人嫌我，有人骂我，有人追我，我就走。
一点点都不行。
这个原因不必追究。
因为小时候真的要我的，是奶奶。
人家骂我没妈的时候，奶奶就是拉起我就走。
但这个寒假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次。
因为这是我唯一一次回家没有哭。因为我没有和我妈吵架。因为我没有住在她那里，因为我住在了小姨家。
我妈的脾气非常暴躁，龇牙咧嘴，我有百分之六十的遗传，其中百分之三十反馈给了她自己和我姐。所以我家的氛围是非常剑弩拔张的。
不是我妈骂我。就是我姐骂我。不然就是我妈我姐吵架。或者我和她们吵架。
只是这些争吵里，输的都是我。
因为每次吵了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赶我走：回你自己的家去！别来我家耀武扬威！你如何如何！滚回你家！
每年都提醒，每年我都假装忘记。
这两年我越有个性了，我觉得自己好似有千万委屈似的，牛得一批，嘴也了得，越来越经不起说，因为我的自我，可是一脉相承的。但凡谁还是那么地嫌弃我，我就要发作。
能有什么。
我小时候没有爹教没有妈教，而且奶奶还惯着，我能这样就不错了。邋遢也好，嘴臭也罢，高调也好，低俗也罢，不就是我吗。不接受也没办法。
小的时候劣迹斑斑，长大了逐渐乖巧，最后还是逃不出刻板印象。
我无奈地和妹妹说，我，就是烂人一个。
这次回家看见我妈脏得难以下脚的厨房，我还笑了，说我绝对是我妈的亲生女儿。我帮她擦了又擦，洗了又洗，她也没说一句话。
她出去和别人到处炫耀我姐给她多少多少钱，我只给几百块的时候，我也一句话没说。
晚上骑车回去，她对着我莫名其妙发火的时候，我更是一句话不敢说，默默地退了出来。
默默地退出来，默默地退出来。
希望我以后都可以做到。
所以我工作了以后就不太愿意回家，找各种借口，少待几天，节假日都是出去洒，去和朋友玩，假装哪里都有家。
所以我每次走，都不肯要我妈的东西，她说你想要什么，我都说不要。因为我要的，她肯定给我姐一份，但是我姐有的，我不一定有。我唯一比我姐多的，可能是乳扇，因为我就爱吃这个。
所以我也不会提什么生日不生日，别自找没趣。
但我妈尽力了，我姐也尽力了。
她才是吸收了我妈最大负能量的人，我妈以后也仰仗让她尽心养。
要走的前一天，我妈和舅舅还讨论了盖新房的事儿。舅舅说如何如何姐姐和我要结婚要多少房间如何如何，我一句话也不说，撑着下巴想，以后能回来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了。
还是会被驱逐的吧。
于是，我和我妈说，我能不能要一楼单独的那间，就在东边，我妈说太小了，你和姐姐要一样的嘛，我说不要，我就要小的那间。她说又晒又窄，就能放一张床。
谁知道呢，我就想要一张床。
洗澡的时候，默默地哭了。我搓着自己，想我为什么长得高，长得壮，长得好，其实是老天让我自己要独立，保护自己，支撑自己，所以给了我一些很好的外在。
不错不错。
听说生日许愿有用，那么希望这一切都是自怨自艾，是无数悲观论调里最瞎的一个。
生日快乐。[蛋糕]
掇夜人的故事（上）
任大霖
我八岁那年，父亲生伤寒症死了。
妈妈实在没法在家乡活下去，就狠狠心把我丢给了年老的外婆抚养，她自己跑到杭州做佣人去了。
当时我在镇上一所私立小学读书。外婆含辛茹苦，在一块小小的菜地上种点蔬菜为生，加上妈妈从杭州寄来的可怜巴巴的一点钱，养活我们两个人。
为了供我读书，她从嘴边一口一口地省下一点钱来，给我交学费，添补书籍文具，碰上学校开什么运动会之类的事，还要缝缝补补的做一件学校规定的什么“学生装”。
总之，学校要什么，外婆就给我张罗什么，宁可她偷偷地背着我吃野菜糠糊，却绝不让我在同学面前丢脸。
在这一方面，外婆实在比妈妈更自尊，更倔强。
每到吃中饭的时候，住在镇上的同学都回去了，教室里只留下我们这些住在周围村子里的人，各自在书桌上吃着早晨带来的午饭。
大多数同学吃的是小饭篮装来的冷饭，再加一点菜肴，无非是咸菜、罗卜干之类。
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我们的班长张金强，他的午饭总是由家里的佣人用套篮装好送来，饭菜都是热腾腾、香喷喷的，摆满一书桌。
吃完后再由佣人收拾好带走。
另一个例外就是我，因为吃的简单，不必拿饭篮，只用一块土布包几只饭团，或几块麸皮糕，塞在书包里，随时都可拿出来吃。
有时，连饭团、麸皮糕也没有，只在口袋里装一袋炒蚕豆，一到吃饭时间，就“喀嘣喀嘣”地嚼起来，吃完炒蚕豆，跑到老师办公室讨一碗水喝，拍拍肚皮，也就不饿了。
——虽然没有别人吃得好，却也省事，还有个优越性，可以边吃边玩。
每天被我第一个占住乒乓台，做了“开山祖师”。
等到张金强慢慢吞吞地吃好饭来打球，乒乓室里早就挤满了人，半天才轮得到一次。
张金强家里很有钱，又是独养儿子，娇宠惯了。
他个子长得又高又大，在班里排第一，脸孔白里带红，头发漆黑，还能说一口“国语”（就是普通话），功课也不差，所以老师都很喜欢他，要他做班长。
我呢，正好跟他相反，长得又矮又小，全班倒数第一，瘦瘦的脸，稀疏的黄发，“国语”连一句也不会说。
可是我的功课却是全班第一，因此老师也很喜欢我，让我做了副班长。
也许就因为我的功课比他强的原故吧，张金强很不喜欢我，老是挑我的刺儿，一会儿说我的书包是老太婆的围裙改的，一会儿说我的“学生装”只有两只口袋，不合格式。
每逢我在中午“喀嘣喀嘣”地嚼起炒蚕豆来时，他就故意大惊小怪地嚷：“啊，老鼠在磨牙，在哪儿？在哪儿？”
说得我连蚕豆也不敢大声嚼。
一天，上语文课时，老师要我们背书，大家都很紧张，不知是哪个捣蛋鬼忽然放了一个又响又长的屁，逗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这语文课老师是全校最严格的老师，他马上生气地追查是谁在恶作剧，要放屁的人自己起来承认。
看到老师生气，谁还敢承认是自己放的屁。
于是老师又要知道的人出来检举。
说老实话，只有放的人自己心里有数，旁人谁也听不准。
于是教室里变得更紧张了。
使人意想不到的是，班长张金强忽然站起来检举说：“我听到，好像是林小杰放的！”
他竟胡说是我！我一怔，又气又急，就站起来否认：“不是我，我从来没有放过这么响的屁！”
谁知道我的话又引起同学们的一阵笑声。
语文老师生气地盯着我，问道：“不是你，是谁？你为什么不检举？”
我回答：“我不知道。”
说实话，这屁是后排几个顽皮的高个子放的，而我坐在前排。张金强是故意胡说。
老师说：“张金强，你为什么说是林小杰？你听清没有？”
张金强回答：“因为林小杰中午吃的是炒蚕豆。全班只有他一个人吃炒蚕豆，而且整整吃了两口袋。”
同学们又笑了。
我连脖子都发热了，想必脸红得象柿子。
老师没有追究下去，继续上课，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正在折磨我，使我心里充满了羞愧和愤懑。
下课以后，我们的班主任胡老师叫我留下来谈话。
我知道是语文老师告了我的状，便满怀委屈地向胡老师说：“不是我，不是我，那不是我！”
胡老师是个年轻的女教师，长年累月总是穿着素净的衣服，短短的头发上别着一朵白绒花，显得雅静大方。她说话从来不大声大气，但我们都很听她的话。
她很象我那死去了的大姐姐，在我心里，总是把她当作大姐姐看得。
这时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委婉地说：“别急，小杰，我知道不是你。你是个好学生，不会干那种粗野的事。语文老师也知道不是你。老师都是讲道理的，不会冤枉学生。可是，我想知道，你常常不吃中饭，只吃点炒蚕豆就算中饭，这是真的吗？”
我红着脸，点点头。
“呵，那样是不行的，小杰。快回去跟你妈吗说，要她早上给你煮点饭，盛在饭篮里带来吃……”
“我……妈妈到杭州去了。”
我说着，眼泪掉了下来，但我偷偷把它擦掉了。
“那，你跟谁在一起？”胡老师问。
“外婆。只有外婆。”
“你就跟外婆说吧，就说是胡老师的话，中午光吃炒蚕豆是不行的，你正在长身体呦！瞧，你身上多瘦，一丁点肉也没有。脸色这么黄，还长了好些虫斑，说明你肚里有蛔虫呀!”
胡老师象大姐姐似地抱着我，摸着我的脸颊。
回到家里，我把胡老师的话全对外婆说了。
外婆颤巍巍地听着，似乎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抖动。
末了，她说：“好的，孩子，外婆给你带饭去，明天就带。还有菜。”
“我要吃白壳蛋，蘸盐的。”我说。
“好的，好的，孩子。”外婆说着，脸上的肌肉抖动得厉害。
第二天一早，我刚睡醒，外婆已经把饭煮好了，正往饭篮里装更叫我惊喜的是，碗内还有两只白壳蛋。
我跳起来，把蛋捧在手中，热乎乎的。
我不觉叫起来：“呵，白壳蛋，今天吃白壳蛋罗！”
外婆笑眯眯地说：“再给你包一点盐，好蘸着吃。”说着，把饭篮放在书包边上。
中午，在教室里吃饭的人全围到我的书桌边，看我吃饭。好像这是一件大新闻似的。
我津津有味地吃完了饭，可那两只白壳蛋，去舍不得马上吃掉，我把它藏在口袋里，准备玩一会再吃。
接着，我又去打乒乓球，突然一记险球，我扑上去抢救，球被我回了过去，人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衣袋里的两只白壳蛋也掉到了地上。
我来不及拾，被边上的同学拾去了。
等我打好球，找我的白壳蛋时，忽然发现蛋在同学们手里传来传去，被大家仔细看着，好象上面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我说：“给我，我要吃了。”
同学们却还在看着，并且惊奇地说：“看哪，上面好象画了点什么呢！”
“真是，是一个怪里怪气的人头！”
“你看，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嘴，哈，还画了胡髭呢，真好玩！”
张金强终于吃完了饭，也来了。听见同学们议论那两只蛋，便一把抢了过去说：“什么玩意，我看看。”
不看还好，一看却给我带来了麻烦！
唉，我真后悔，不该把白壳蛋给他们拿去看！
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张金强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啊，这……这是鬼蛋，是专门给恶鬼吃的，是‘掇夜‘用的。你们看蛋壳上画着鬼脸，虽然已经洗过了，但印子还在，是洗不掉的。”
我抢过来一只蛋，仔细一看，可不，蛋壳上淡淡地留下了“鬼脸”的痕迹。
呵，难道说，这真是“鬼蛋”？
我的手不觉发抖了。
“林小杰，这蛋是谁给你的？”
张金强问。
我想说“路上捡的”，可是我从来不会撒谎，还没撒谎脸先红了。
我支支吾吾地说：“是……外婆，外婆给我的。”
“你外婆，她有鬼蛋，她是一个‘掇夜人’，肯定是一个‘掇夜人’。”
张金强一边把蛋还给我，一边说。
“掇夜人”：是以迷信方式给人治病。“掇”在当地农村方言中，有“拾取”和“用双手端物”的意思。当人患有重病或急病时，往往请一个“掇夜人”，端着一只米筛，上摆酒菜、香烛等物，用香烛在病人头上划符咒，口内念念有词，对“恶鬼”恳请宽恕，边说边朝外走，目的是借此把“恶鬼”引走。一般是在深夜进行。“掇夜人”把“恶鬼”引到河边，再跪拜祈祷一番。“掇夜”用的酒菜有一定的规格，其中必须有画着鬼脸的白壳蛋。这些酒菜，全部归“掇夜人”，作为报酬。“掇夜人”是一些最穷苦、地位最低下的人，他们在社会上是受人歧视的。
“不，我外婆不是‘掇夜人’！她从来不去‘掇夜’！”
我面红耳赤地叫嚷起来。
可是张金强却骄傲自信说：“不，你外婆肯定是‘掇夜人’。你是‘掇夜人’的孩子，‘掇夜人’的孩子！”
有几个平时跟着张金强转的同学也跟着起哄：“呵，呵，林小杰是‘掇夜人’的孩子！”
我终于羞愧得哭了起来。
任大霖
我八岁那年，父亲生伤寒症死了。
妈妈实在没法在家乡活下去，就狠狠心把我丢给了年老的外婆抚养，她自己跑到杭州做佣人去了。
当时我在镇上一所私立小学读书。外婆含辛茹苦，在一块小小的菜地上种点蔬菜为生，加上妈妈从杭州寄来的可怜巴巴的一点钱，养活我们两个人。
为了供我读书，她从嘴边一口一口地省下一点钱来，给我交学费，添补书籍文具，碰上学校开什么运动会之类的事，还要缝缝补补的做一件学校规定的什么“学生装”。
总之，学校要什么，外婆就给我张罗什么，宁可她偷偷地背着我吃野菜糠糊，却绝不让我在同学面前丢脸。
在这一方面，外婆实在比妈妈更自尊，更倔强。
每到吃中饭的时候，住在镇上的同学都回去了，教室里只留下我们这些住在周围村子里的人，各自在书桌上吃着早晨带来的午饭。
大多数同学吃的是小饭篮装来的冷饭，再加一点菜肴，无非是咸菜、罗卜干之类。
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我们的班长张金强，他的午饭总是由家里的佣人用套篮装好送来，饭菜都是热腾腾、香喷喷的，摆满一书桌。
吃完后再由佣人收拾好带走。
另一个例外就是我，因为吃的简单，不必拿饭篮，只用一块土布包几只饭团，或几块麸皮糕，塞在书包里，随时都可拿出来吃。
有时，连饭团、麸皮糕也没有，只在口袋里装一袋炒蚕豆，一到吃饭时间，就“喀嘣喀嘣”地嚼起来，吃完炒蚕豆，跑到老师办公室讨一碗水喝，拍拍肚皮，也就不饿了。
——虽然没有别人吃得好，却也省事，还有个优越性，可以边吃边玩。
每天被我第一个占住乒乓台，做了“开山祖师”。
等到张金强慢慢吞吞地吃好饭来打球，乒乓室里早就挤满了人，半天才轮得到一次。
张金强家里很有钱，又是独养儿子，娇宠惯了。
他个子长得又高又大，在班里排第一，脸孔白里带红，头发漆黑，还能说一口“国语”（就是普通话），功课也不差，所以老师都很喜欢他，要他做班长。
我呢，正好跟他相反，长得又矮又小，全班倒数第一，瘦瘦的脸，稀疏的黄发，“国语”连一句也不会说。
可是我的功课却是全班第一，因此老师也很喜欢我，让我做了副班长。
也许就因为我的功课比他强的原故吧，张金强很不喜欢我，老是挑我的刺儿，一会儿说我的书包是老太婆的围裙改的，一会儿说我的“学生装”只有两只口袋，不合格式。
每逢我在中午“喀嘣喀嘣”地嚼起炒蚕豆来时，他就故意大惊小怪地嚷：“啊，老鼠在磨牙，在哪儿？在哪儿？”
说得我连蚕豆也不敢大声嚼。
一天，上语文课时，老师要我们背书，大家都很紧张，不知是哪个捣蛋鬼忽然放了一个又响又长的屁，逗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这语文课老师是全校最严格的老师，他马上生气地追查是谁在恶作剧，要放屁的人自己起来承认。
看到老师生气，谁还敢承认是自己放的屁。
于是老师又要知道的人出来检举。
说老实话，只有放的人自己心里有数，旁人谁也听不准。
于是教室里变得更紧张了。
使人意想不到的是，班长张金强忽然站起来检举说：“我听到，好像是林小杰放的！”
他竟胡说是我！我一怔，又气又急，就站起来否认：“不是我，我从来没有放过这么响的屁！”
谁知道我的话又引起同学们的一阵笑声。
语文老师生气地盯着我，问道：“不是你，是谁？你为什么不检举？”
我回答：“我不知道。”
说实话，这屁是后排几个顽皮的高个子放的，而我坐在前排。张金强是故意胡说。
老师说：“张金强，你为什么说是林小杰？你听清没有？”
张金强回答：“因为林小杰中午吃的是炒蚕豆。全班只有他一个人吃炒蚕豆，而且整整吃了两口袋。”
同学们又笑了。
我连脖子都发热了，想必脸红得象柿子。
老师没有追究下去，继续上课，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一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正在折磨我，使我心里充满了羞愧和愤懑。
下课以后，我们的班主任胡老师叫我留下来谈话。
我知道是语文老师告了我的状，便满怀委屈地向胡老师说：“不是我，不是我，那不是我！”
胡老师是个年轻的女教师，长年累月总是穿着素净的衣服，短短的头发上别着一朵白绒花，显得雅静大方。她说话从来不大声大气，但我们都很听她的话。
她很象我那死去了的大姐姐，在我心里，总是把她当作大姐姐看得。
这时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委婉地说：“别急，小杰，我知道不是你。你是个好学生，不会干那种粗野的事。语文老师也知道不是你。老师都是讲道理的，不会冤枉学生。可是，我想知道，你常常不吃中饭，只吃点炒蚕豆就算中饭，这是真的吗？”
我红着脸，点点头。
“呵，那样是不行的，小杰。快回去跟你妈吗说，要她早上给你煮点饭，盛在饭篮里带来吃……”
“我……妈妈到杭州去了。”
我说着，眼泪掉了下来，但我偷偷把它擦掉了。
“那，你跟谁在一起？”胡老师问。
“外婆。只有外婆。”
“你就跟外婆说吧，就说是胡老师的话，中午光吃炒蚕豆是不行的，你正在长身体呦！瞧，你身上多瘦，一丁点肉也没有。脸色这么黄，还长了好些虫斑，说明你肚里有蛔虫呀!”
胡老师象大姐姐似地抱着我，摸着我的脸颊。
回到家里，我把胡老师的话全对外婆说了。
外婆颤巍巍地听着，似乎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抖动。
末了，她说：“好的，孩子，外婆给你带饭去，明天就带。还有菜。”
“我要吃白壳蛋，蘸盐的。”我说。
“好的，好的，孩子。”外婆说着，脸上的肌肉抖动得厉害。
第二天一早，我刚睡醒，外婆已经把饭煮好了，正往饭篮里装更叫我惊喜的是，碗内还有两只白壳蛋。
我跳起来，把蛋捧在手中，热乎乎的。
我不觉叫起来：“呵，白壳蛋，今天吃白壳蛋罗！”
外婆笑眯眯地说：“再给你包一点盐，好蘸着吃。”说着，把饭篮放在书包边上。
中午，在教室里吃饭的人全围到我的书桌边，看我吃饭。好像这是一件大新闻似的。
我津津有味地吃完了饭，可那两只白壳蛋，去舍不得马上吃掉，我把它藏在口袋里，准备玩一会再吃。
接着，我又去打乒乓球，突然一记险球，我扑上去抢救，球被我回了过去，人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衣袋里的两只白壳蛋也掉到了地上。
我来不及拾，被边上的同学拾去了。
等我打好球，找我的白壳蛋时，忽然发现蛋在同学们手里传来传去，被大家仔细看着，好象上面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我说：“给我，我要吃了。”
同学们却还在看着，并且惊奇地说：“看哪，上面好象画了点什么呢！”
“真是，是一个怪里怪气的人头！”
“你看，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嘴，哈，还画了胡髭呢，真好玩！”
张金强终于吃完了饭，也来了。听见同学们议论那两只蛋，便一把抢了过去说：“什么玩意，我看看。”
不看还好，一看却给我带来了麻烦！
唉，我真后悔，不该把白壳蛋给他们拿去看！
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张金强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啊，这……这是鬼蛋，是专门给恶鬼吃的，是‘掇夜‘用的。你们看蛋壳上画着鬼脸，虽然已经洗过了，但印子还在，是洗不掉的。”
我抢过来一只蛋，仔细一看，可不，蛋壳上淡淡地留下了“鬼脸”的痕迹。
呵，难道说，这真是“鬼蛋”？
我的手不觉发抖了。
“林小杰，这蛋是谁给你的？”
张金强问。
我想说“路上捡的”，可是我从来不会撒谎，还没撒谎脸先红了。
我支支吾吾地说：“是……外婆，外婆给我的。”
“你外婆，她有鬼蛋，她是一个‘掇夜人’，肯定是一个‘掇夜人’。”
张金强一边把蛋还给我，一边说。
“掇夜人”：是以迷信方式给人治病。“掇”在当地农村方言中，有“拾取”和“用双手端物”的意思。当人患有重病或急病时，往往请一个“掇夜人”，端着一只米筛，上摆酒菜、香烛等物，用香烛在病人头上划符咒，口内念念有词，对“恶鬼”恳请宽恕，边说边朝外走，目的是借此把“恶鬼”引走。一般是在深夜进行。“掇夜人”把“恶鬼”引到河边，再跪拜祈祷一番。“掇夜”用的酒菜有一定的规格，其中必须有画着鬼脸的白壳蛋。这些酒菜，全部归“掇夜人”，作为报酬。“掇夜人”是一些最穷苦、地位最低下的人，他们在社会上是受人歧视的。
“不，我外婆不是‘掇夜人’！她从来不去‘掇夜’！”
我面红耳赤地叫嚷起来。
可是张金强却骄傲自信说：“不，你外婆肯定是‘掇夜人’。你是‘掇夜人’的孩子，‘掇夜人’的孩子！”
有几个平时跟着张金强转的同学也跟着起哄：“呵，呵，林小杰是‘掇夜人’的孩子！”
我终于羞愧得哭了起来。
我抑郁想不开的时候他曾经和我聊过很多次，倾听我的负面情绪，是我当时觉得撑不下去会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但其实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微妙，普通同学之上，或许也勉强算个朋友，为什么是勉强，因为我和他真正的朋友比起来，还有我们交友的方式，实在不一样，似乎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也使得我每次和他联系都感到一丝压力，实在不晓得怎么样才是适合我们之间的相处和说话方式。但是这样一个人，真的在当时给了我很多安慰，他能倾听我，不嘲笑我，跟我说很多心灵鸡汤，其实也不见得他的鸡汤有多么有效，我当时只是太想找一个人跟我说说话了，这样我才能从我走不出的心理牢笼中暂时解脱，暂时摆脱恐惧，暂时找到一丝安慰，暂时有一点点安全感。比较陌生或对我稍微熟悉的同学我不敢找，因为他们眼里我乐观积极，我也不想他们以后看我带着有色眼镜，或者将我的情况暗暗传遍全班；老师，家长，朋友我更不敢找，怕她们忙，而且我也和她们倾诉过很多次，怕她们因为我一遍一遍不会好起来反复爆发负面情绪而厌烦我。而我和他，高一前后桌，他和我说过很多话，即使他后来跟我说已经不记得，但我一直在心里把他当做我较为熟悉的人。（大概就像小时候顽皮的男生把“欺负”一些女生当乐趣，女生表面上厌烦，其实内心已经把他当成了好朋友，但实际上，女生只是男生“欺负”的众多人中很微小的其一）。后来又和他做过一段时间同桌，这次我们倒是说过很多心里话，但也止于此，不是同桌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联系，我们都是表面乐观爱笑似乎不把任何事放心上实则敏感多思的人。有了这样的基垫，才让我后来有勇气跟他说，“我心理状态很不好，和我聊一会儿吧”。或许是他对学业不甚在意，或者是校园生活太无趣，总而言之，我一直觉得，他当时只是顺便“救”我一把。一直深知这一点，所以我从不强求他的内心能把我当成朋友，即使当时在我心里，他已经算是在班里我能肆无忌惮说些真心话为数很少几乎没有的，好朋友。或许也是沾了我不强求的光，所以我不会对他有对别的朋友那样的期待，从不会像渴盼其他朋友那样期盼他多关心当时的我一点。不期盼，就不失望，就只剩感谢。感谢他愿意不厌其烦地听我的坏情绪，感谢他没有拒绝我，选择了倾听，感谢他当时，给即使在夏天也感到寒冷的我，一点宽慰，一点安全感。
后来他似乎仗着我的感谢，让我帮他做了挺多事情，也或许是我把人想得太坏，他也是在一次次的谈话中把我当成了朋友，才来找我帮忙。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让我帮的忙我都一一应下，其实也没有特别过分的事情，而我也真的从心底想表达对他的感谢，想偿还他当时给的温暖。
再后来，我逐渐好了起来，他为了艺考退学离开，我们又恢复了不联系的状态，再联系似乎还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聊哪些话题，最多的应该是拼多多砍价。大概是因为，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阴差阳错地有些交集，短暂地来过，然后离开。倒是去年夏天一个我正要睡觉的深夜，他忽然找我聊天，原因是他和他对象有些矛盾，问问我该怎么哄她，和他说到一点，他跟我一直说谢谢，说以后就是“铁哥们”，情谊在事儿上见，我当时只是觉得好笑，没有在意，毕竟在那以后，我们也没什么联系。
其实前几天我还想起过他，想起他这次的恋爱谈的好长久，都要一年了，原来三天两头就换一个人喜欢的“渣男”似乎遇到了真爱。我也看到了朋友圈，他和他高中最好的女性朋友又加了回来，似乎矛盾也解开。其实我一直觉得，我是那个女生的次选，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因为他和那个女生有了矛盾，我才成为了他所认为的好朋友，而他和那个女生和好，大概就又不会想到我。
但我没有什么感觉，还是那样的，因为不期待，所以不伤心，不失望，而且，他在我这里，也一直是可以失去的，联系不联系我都无所谓的，微妙存在。我只是念记他当时对我的好罢了。但是如果他真心能把我当好朋友，那也不错。
所以我没想到他昨晚会忽然联系我，或许又是无聊了吗？这算不算我对自己不自信。我只是不想空抱期待，自以为在别人心里我很重要，然后换来满腔失望罢了。
但我还是挺开心的，同学聚会他能想到我，说和我好久不见，问我会不会去。对了，似乎第一次同学聚会他也问过我，高考的时候，跟我说要加油，考完的第二天，跟我说他会去学校，好久不见，到学校可以见一面。写到这里，又想到我抑郁的当时，他看我上课发呆，拿着一张卫生纸给我传来小纸条，说，要考试了，要放假回家了，要进步，别退。
这种能被想起记挂的感觉，虽然只是偶尔，但真的很不错。
我现在还是很感谢他。
后来他似乎仗着我的感谢，让我帮他做了挺多事情，也或许是我把人想得太坏，他也是在一次次的谈话中把我当成了朋友，才来找我帮忙。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让我帮的忙我都一一应下，其实也没有特别过分的事情，而我也真的从心底想表达对他的感谢，想偿还他当时给的温暖。
再后来，我逐渐好了起来，他为了艺考退学离开，我们又恢复了不联系的状态，再联系似乎还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聊哪些话题，最多的应该是拼多多砍价。大概是因为，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阴差阳错地有些交集，短暂地来过，然后离开。倒是去年夏天一个我正要睡觉的深夜，他忽然找我聊天，原因是他和他对象有些矛盾，问问我该怎么哄她，和他说到一点，他跟我一直说谢谢，说以后就是“铁哥们”，情谊在事儿上见，我当时只是觉得好笑，没有在意，毕竟在那以后，我们也没什么联系。
其实前几天我还想起过他，想起他这次的恋爱谈的好长久，都要一年了，原来三天两头就换一个人喜欢的“渣男”似乎遇到了真爱。我也看到了朋友圈，他和他高中最好的女性朋友又加了回来，似乎矛盾也解开。其实我一直觉得，我是那个女生的次选，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因为他和那个女生有了矛盾，我才成为了他所认为的好朋友，而他和那个女生和好，大概就又不会想到我。
但我没有什么感觉，还是那样的，因为不期待，所以不伤心，不失望，而且，他在我这里，也一直是可以失去的，联系不联系我都无所谓的，微妙存在。我只是念记他当时对我的好罢了。但是如果他真心能把我当好朋友，那也不错。
所以我没想到他昨晚会忽然联系我，或许又是无聊了吗？这算不算我对自己不自信。我只是不想空抱期待，自以为在别人心里我很重要，然后换来满腔失望罢了。
但我还是挺开心的，同学聚会他能想到我，说和我好久不见，问我会不会去。对了，似乎第一次同学聚会他也问过我，高考的时候，跟我说要加油，考完的第二天，跟我说他会去学校，好久不见，到学校可以见一面。写到这里，又想到我抑郁的当时，他看我上课发呆，拿着一张卫生纸给我传来小纸条，说，要考试了，要放假回家了，要进步，别退。
这种能被想起记挂的感觉，虽然只是偶尔，但真的很不错。
我现在还是很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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