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3月12日 南京晚报
秦淮河畔三种人——场主、车夫、月老袖
滞付包银，对待歌女有着几副面孔
他们都是地头蛇

【本报特写】能够使一般急色人儿永久留恋着夫子庙的，要算居在秦淮河和一带的歌星，她们，是靠着喉咙养活全家，当然一定非常苦恼了，可是不幸更苦恼的她们还要受三种人的榨压，这三种人就是场主、车夫、月老袖，除了车夫一事，因各报曾经讨论过，我们不再多说外，现在不妨把大概的情形，笼统的说一点。

场主
场主是各清唱社的老板的另一称呼，他们——场主，不但靠歌女维持生活，并且还剥削她们，譬如一个无名的歌女，在她们清唱时，捧客稀少的话，那么，不但几角钱一天的零散包银，拿不到手，还要受场主们蔑视。可是场主对待歌女，也如同歌女，对待捧客一般有着几副面孔，得罪了她们，就如同失去了摇钱树，便不利于自己的“生财之道”，因此场主对于一些比较红一点的歌女便不得不另眼看待了。
场主们大都是秦淮河畔一带有势力的“大亨”之流，对于歌女的包银，有时不易痛快付出，就是极红的台柱，也很难痛快地拿到整月的包银。有时红歌女因气愤而“跳槽”，甲乙两场的场主就因为这事件始则纠葛，甚至于动武，结果却总经调节了事。

车夫
替歌女拉包车的，他们虽不能与一般普通的飞毛腿相比，可是他们也正是所谓有幸的，有不幸的。假设是拖了红的歌女那还可以，每天请客帖子有一两打，遇到星期或者是假期的前夕，那更不用说；请客条子越多，他们的腰包也就越可以涨得大一些，这是幸的。不幸的呢？就是他们所拉的不是一种“先红后黑”的歌女，就是没有名气的歌女，捧客没得，请客条子也就少了。但是这些车夫都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假设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所拉的歌女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发生暧昧，他们同样要“招货”（按：即进账）的。还有捧客请歌女吃饭的条子，头一次如果是开了一块钱，第二次仅开六毛钱的话，他们见客人是诚实可欺的，他们就会不客气吵闹起来。

月老袖
月老袖就是“兜货”（按：即拉客点戏者，行话又称兜万子），因为他们兜客点戏的时候，不敢像过去开娼时明张旗鼓的拉客点戏，大都鬼鬼祟祟的，每逢捧客点戏时，怕人知道，老是由“兜货”的人偷偷地伸长了袖子去接，所以叫做月老袖，意思是他们的袖子如同月下老人一般的成全捧客和歌女的好事。论到他们的进项，随着兜到场子里的万子的多寡，拿扣头的。类似这种人，非要像唱小丑般才够资格，不然的话万子是兜不成的。他们可以捉弄歌女，使她们十二分的酸楚，既不能哭也不能笑。月老袖也如同场主对待歌女一般，有着几副面孔，初出茅庐的歌女，或者是才到南京来开码头的，正所谓“老虎下山要拜拜土地，强龙难压地头蛇”，必得多多的拉拢拉拢，这时候他们就要谈到代价的问题，经了他们这一拉拢才会有客多点戏哩。

法援值班的早上，总是可以见到一个白净、高大壮硕的厨师，9点30左右领着瓜果蔬菜到了厨房（在值班室的第二个隔壁）开始烹饪，我们处二楼，偶尔听到楼下的声音，见他探出头、笑眯眯，有一搭没一搭的参与这楼下的热闹事儿。路过厨房，偶尔听到里面切菜的声音，很是悦耳。11点40左右，一众人开始捧着碗去厨房打饭。今天吃的是凉皮、土豆炒肉、炒豆腐，配的水果是菠萝。水果可能是不太够的，我去的时候盆里飘着几个菠萝，在众人的“要求”之下，我用手（当然是洗过的）快速捞了起来置于盘中。吃饭之余，见他面带微笑的审视着我们这些“干饭人”，我微笑以示美味。师傅中午1点多便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不知为何，我的直觉告诉我他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当然也确实只是我的一面之思。只是想着他的笑容以及对温和的态度，他实在应该是一个幸福感极强的人儿。

已满一年的工作，这个行业能遇到各色各样的人。有的人懂得感恩，例如送个小礼物（或当地特色）大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礼貌、有涵养这样的人，他的生活状态也非常好，整个人温和、不焦躁，自然会有积极的反馈。相反有些人，确实非常有钱，但没有礼貌、素养，看着他一团乱的生活状态，物质的丰富并没有带给他任何正面反馈。

前不久，见了顾问单位的一个法务总监，过来听团队汇报案件进展。我以为她是一个极度强势的女人，但见了面大为改观，半英文的讲话方法，声音细腻温柔，非常尊重其他人（即使我这种初出茅庐的），见她一直仔细听着大家讲话，偶尔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用词准确，逻辑性强，说服力、总结性极强。完全被她的个人魅力折服。

我们不得不承认，有特别烂的人比好人物质条件好。但我们也不能不承认，很多优秀的人从未停歇去跟新知识，去认识这个世界、思考，获得了社会该有的回报。开始深入接触这个社会也一年了，见过很多糟粕、极致丑陋、恶心的事物和嘴脸，但也接触了很多很多在社会大趋势下仍然善良、有良知、谦卑的各式各样的“成功人士”，认真地度过着每一天、每一刻。
（附爱图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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