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周四，山西介休发生了一起猥亵幼童案。

一名男子尾随两名小女孩进入电梯，在电梯里对两名女孩轮流强吻，女孩几次挣扎但又被强行拖回，整个施暴过程一分多钟。

这是非常漫长的一分钟。电梯，就是装着恶魔的铁框。

我等待着恶魔的下场，但却看到了一篇又一篇紧跟热点的推送：《危急时刻请让孩子这样做！》、《要留意孩子的这些迹象！》、《加强自我防护，远离危险！！》……

恕我直言，这些老生常谈的内容，虽然明确，但都是垃圾。

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毫无征兆地遇到一个身大力壮的凶手，你还跟我谈自我保护，跟我谈平时要多注意，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手机被抢了，你对我说，手机不要放在裤兜里；家里被偷了，你对我说，家里的门窗要锁死；走在路上掉窨井里了，你对我说，走路的时候要留心地面……

是是是，对对对。但是，难道不应该先解决劫匪、小偷和偷井盖的贼吗？

在一遍又一遍提醒孩子注意自我防护，提醒家长注意仔细观察之前，难道不应该去关注施暴者会受到怎样的惩处吗？

你让电梯里那两个小姑娘“注意自我防护”，我倒要问问，在这种环境下怎么能自我防护；你让家长“不要让孩子在公共场合独处”，我倒要问问，哪个家长能把孩子揣在兜里。你反复提醒孩子不要信任陌生人要对身边的一切保持警戒的目光，却不去呼吁解决造成警戒的源头，那在将来的社会里，每一句问路都会被理解成不怀好意。

对我们大人来说，“提醒孩子注意自我保护”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营造一个能够保护他们的环境，是让作奸犯科者不敢吭声的威慑。否则，我们和那些说“你被吃豆腐，是因为你穿得暴露”的人有什么区别？

在猥亵儿童这件事情上，当然是惩罚坏人更重要。

二

这名电梯变态男会受到怎样的惩处？民怨沸腾，但后果很难讲。曾经红极一时的歌手红豆在1998年到1999年间先后猥亵了7名男童。东窗事发后，他被以猥亵儿童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结果他两年多就假释出狱。

这实在太爽了。平均一个男童才三个月。所以红豆继续再犯，“二进宫”。

在中国法律中，还曾有一项“嫖宿幼女罪”，许多人钻了法律漏洞，这项备受争议的罪名直到2015年11月才被废除，和强奸罪并轨。

嫖宿尚且如此，那其它种种不堪的行为，例如针对男童的、揩油的、避开摄像头的，能够得到怎样的惩处、能够产生怎样的威慑呢？

你敢说乐观吗？

1994年，一个叫梅根的美国小女孩在家中惨遭奸杀。1996年，美国总统克林顿签署了“梅根法案”（Megan‘s Law）。这个法案主要规定了三条：第一将有侵犯儿童前科的人的信息对社会全面公开；第二严格限制这类人的居住地和工作；第三对这类人处以最重的量刑。

Sexual Offenders Registry 

这三个网站就是美国向公众开放的恋童癖者数据库。即便是对个人隐私极其注重的美国，对恋童癖也毫不留情。

至于韩国，大家更熟悉一个词：化学阉割。通过注射药物，减少施害人的性欲，从而杜绝其非法活动——调查显示，“向儿童施害”这一行为有成瘾性，因此生理上的矫正并不是一个过分的选择。

波兰，2010年6月，第一个在国家层面实施化学阉割法的国家，立法规定凡性侵15岁以下少男少女的性犯罪者，在刑满出狱前必须接受化学阉割。

德国，与年龄在14岁以下未成年人发生性行为一概视为强奸。量刑一样在10年以上或者是被化学阉割。作案者自己选择，要么在监狱里面待十年，要么自动选择化学阉割。

法国，配置了最高20年的有期徒刑和15万欧元罚金的严厉刑罚。对于发生在学校或学术机构内的，与受害人有亲属关系或从属关系的，进一步加重刑罚处置力度。

俄罗斯，2012年，梅德韦杰夫签署对娈童癖惯犯实施终身监禁和化学阉割的法律，禁止对性侵14岁以下儿童的罪犯进行缓刑判决；

……

而我们呢，依然在不断提醒“未成年人加强自我保护”。

难道懂得自我保护，禽兽就不再到来了吗？

三

我曾经说，如果恶意不被惩罚，善意将无处安放。

当孩子被侵害，我首先需要的是让罪犯无所遁形，让他远离孩子，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不是去教训家长没看好孩子，教训孩子不会分辨好人坏人。

我们希望的环境，应该让父母安心，让孩子信任，而非是时时要留心，步步有陷阱。

如果不让那些陷阱的制造者坠入深渊，那我们下一次老生常谈，呼吁孩子“自我保护”的日子，一定不会太远。

一个背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