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圣诞老人被困义乌仓库，老板吐槽“货值抵不上运价”对于外贸人来说，今年行情的“戏剧化”不输去年。

“往年我们的货会在9月底就出完，今年还看不到头。”作为专门生产仿真圣诞树的外贸制造企业，义乌市鑫特安工艺品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朱芝娟告诉第一财经，每年的8月，往往是圣诞用品出货的高峰期。然而今年，客户的下单时间比往年提前了不少，但出货却陷入了大规模的延迟。

由于国际物流价格疯涨且拥堵不堪，上百万棵圣诞树无法及时出发前往海外，年出口额约1.5亿元人民币的朱芝娟他们不得不耗费200万元，专门另租了一万平方米的仓库用于堆放圣诞树。

作为全球最大的圣诞用品集散地，义乌贡献了全世界三分之二的圣诞用品。然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今年的圣诞出货旺季，将会有成千上万棵圣诞树和圣诞老人等相关工艺品被迫困在义乌的仓库里。

在德国埃森一处由“圣诞木屋”搭建起的“迷你圣诞市场”，一名商贩等待人们选购圣诞饰品。新华社资料

起了个大早 赶了个晚集

“往年都要到5月底才能接完一整年的订单，今年提前到了3月。”朱芝娟表示，年初明显反弹的订单量让他们对今年的形势很是乐观，以为不用再为生意发愁。没想到，“客户下单早，货也赶出来了，出货反而延迟了”。

在她看来，客户今年下单早的原因，除了去年因疫情而处于观望状态的订单在今年集中释放，还因为国际物流的供应紧张让运费不断攀升、船运周期拉长，作为时效性强的商品，客户认为必须提前下单、越早拿到货越保险。

最新的全球-波罗的海货柜运价指数显示，中国到美东航线40英尺标准集装箱的海运价格已突破2万美元，同比上涨了5倍。8月13日公布的代表即期价格的上海出口集装箱运价指数，收录于4281.53点，继续创出历史新高，相比去年的最低点，涨幅超过4倍。

除了亚洲至美东航线的FBX价格高涨，海运价格这一年来整体呈现翻倍上涨。

8月11日，全球货物吞吐量第一大港宁波港（601018）码头发现1例新冠阳性人员，引发梅山港区当天紧急封闭、暂停作业，让原本紧张的国际运力雪上加霜。

根据朱芝娟的估算，今年订单的交期目前至少比往年延误了1个多月，而接下来的8月下旬和9月，国际物流还将更贵、更紧张。

由于“一箱难求”，市面上还出现了预提柜子的额外费用。她说，一般来说预提一个柜子（集装箱）1000多元，这些都是工厂出，也是今年新增的一笔费用。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的圣诞用品外贸制造商并不在少数。

义乌洛宸工艺品有限公司负责人何俊告诉第一财经，今年的订单比去年好了50%，但问题是，货做好了却运不出去。

朱芝娟花费200万元新租的一万平方米仓库用于存放被滞留的上百万棵圣诞树；而何俊同样为已生产完成的大量圣诞老人摆件，租了比往年多出至少一倍面积的仓库。

东阳市维玖乐工艺品有限公司销售总经理裘雪梅对第一财经表示，今年客户订单下得早，让他们的产能提前饱和，也让工厂提前结束了紧张的赶工状态，“预计今年8月底就能全部收尾，往年可能要到10月”。

因此，眼下的任务就是出货。由于“一箱难求”和货值还抵不上疯涨数倍的运价，裘雪梅说，他们手头上至少还有三成的圣诞老人工艺品被困在了仓库。这些含有芯片的圣诞老人并不廉价，由于定位中高端，单件价格高的可达数百元人民币。

让他们担忧的是，能否在圣诞节前及时地把这些圣诞用品摆上海外市场，还是个未知数。如果错过了今年的圣诞节怎么办？暂时还没有好的解决方案。

“以前从没碰到过这种事。”何俊说，没办法，只能等着。

出不去的只能等待。还好，考虑到船期的延长和诸多不确定性，今年已有不少出口到欧美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比往年更早地开启了漂洋过海的旅程。

据央视报道，义乌、宁波等主要的圣诞用品出口口岸在今年二季度就提前迎来了圣诞用品出口的小高峰。宁波海关所属慈溪海关查检一科科长孟越峰称，圣诞节用品出口量从5月份开始逐步上升，整个第二季度出口量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近5个百分点。

“硬着头皮”出货

“今年有生意却没利润。”用朱芝娟的话来说，今年是“硬着头皮”出货，能保本挺过去就不错了。

侵蚀利润的，是和海运费一样不断创下新高的原材料价格。

“今年客户下单得早。接单的时候，材料还没涨那么多，等到生产时，涨上去的部分只能由自己来承担了，毕竟客户已经付了定金，之后再协商涨价实在很难，可能拿货的客人本身也没有什么利润了。”

朱芝娟表示，由于原材料价格不停地涨，越早接的订单亏得越多，“接单的速度赶不上材料涨价的速度”，而生产圣诞树的相关材料价格普遍涨幅在30%~40%。

更让人头疼的是，涨价之外，部分材料还严重短缺。由于圣诞树上有不少带芯片的LED灯，“这些都不怎么能进得到货”，这让朱芝娟他们陷入更长的生产周期，也让订单的利润所剩无几。为了不亏本，他们最终放弃了三分之一的订单。

裘雪梅他们的圣诞老人摆件里，也会使用不少芯片材料。她表示，今年芯片相关的材料涨得特别厉害，“有的从5毛钱涨到了2元，翻了三倍，其他音乐器也在涨”。这些芯片材料还必须拿现金购买，即使如此，也不一定拿得到货。

然而，为了留住客户、保住信用，他们在尽全力按合同办事。裘雪梅的想法很简单，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明年和后年的生意，维持住客户，“一定要撑下去，疫情总会过去”。

人们从法国巴黎一家超市外戴口罩的圣诞老人模特旁走过。新华社资料

8月10日，中国商务部外贸司负责人在介绍我国外贸运行情况时表示，今年1~7月，进出口、出口、进口规模分别为21.34万亿元、11.66万亿元、9.68万亿元（以人民币计），均创历史同期新高，同比分别增长24.5%、24.5%、24.4%，均为10年来新高，两年平均增速分别为10.6%、10.9%、10.2%。

与此同时，该负责人也提醒称，当前全球疫情仍在持续演变，产业链供应链风险增多，贸易问题政治化倾向加剧，经济复苏存在很大不确定性。商务部将持续关注外贸发展宏观环境变化和微观主体困难，持续推进优进优出、贸易产业融合和贸易畅通“三大计划”，努力完成全年量稳质升目标任务。

对于那些被困在仓库的圣诞用品，何俊也并非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如果错过了今年的圣诞节，那就不得不积压到明年再卖。好在布艺类产品可存放的周期较长。

事实上，去年就有不少圣诞用品因疫情被滞留在了国外的港口和仓库，也不得不存放到今年下半年出售。

不过，这对于中国的中小制造商而言，无疑意味着更大的资金周转压力和仓储成本。在裘雪梅看来，原本可以在今年消化的产品，如果积压到了明年，必将挤占客户明年的下单量。这也会是一大损失。

“有些运往俄罗斯或中东国家的货物，可能会从海运转成陆运出口。不过估计9月中欧班列的运费也会涨一倍，该出的还是要抓紧出了。”裘雪梅告诉第一财经，总之他们要想尽办法把货运出去，让客户满意，让生意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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