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3月20日，一部名叫《金粉世家》的电视剧在央视悄悄开播。

当时没人料到，这将成为一部现象级的作品，几位主角的表演也堪称演员生涯最佳。

这部作品给人的印象有多深呢？

哪怕在十九年后的今天，说到金燕西、冷清秋和白秀珠的名字，我们眼前依然会第一时间浮现陈坤、董洁和刘亦菲的脸；

说到《暗香》，我们耳畔也会萦绕着“当花瓣离开花朵......”的低沉嗓音。

内娱这些年审美降级很是严重。

回看当年画面会发现，哪怕如今的当红小花们配上超强滤镜，也只能和十多年前的演员堪堪打个平手。

十九年前，多少人为金燕西和冷清秋的悲剧落泪。

富家公子哥爱上灰姑娘的故事，让人愁肠百结，辗转反侧。

如今看来，这部剧里轰轰烈烈的，又何止爱情。

一见钟情的爱情，后来都怎么样了

作为一部根据小说改编而来的电视剧，《金粉世家》在故事情节上做了不少改编。

但故事的主脉络依然围绕金燕西和冷清秋两个人展开。

金燕西是国务总理金铨的儿子，大名鼎鼎的金家七少爷。

和大部分纨绔子弟差不多，金燕西成日里也是招猫逗狗，游戏人间。

冷清秋是出身寒门的清冷少女，自幼丧父，在舅舅家长大。

冷清秋被看作那个时代少数的、接受新式教育的女性，只可惜她的身上，却唯独缺少了那份真正的独立与果断。

因为一次西山游玩，金燕西对冷清秋一见钟情。

和他惯看的脂粉堆里的女子不同，冷清秋人如其名，清冷自持，让他一下子坠入情网，从此展开疯狂追求。

于是，我们在剧中看到了金燕西种种“霸道总裁追妻套路”：

在学校挂巨型横幅表白，买下心仪对象家隔壁院子，化身国文老师给对方上课；

那片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海，两人手牵着手在花海里奔跑；

因为冷清秋一句“我们是不一样的人，就像我家的葡萄藤开不出百合花一样”，金燕西可以一夜不睡，硬是在葡萄藤上绑满了百合花......

在这样火热的追求下，冷清秋再冷静也难以招架。

于是，她同意了金燕西的追求，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如果《金粉世家》是一个童话故事，那剧情行到此处只需要给一句“他们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就可以皆大欢喜。

可惜人生的残酷，此刻才刚刚开始。

在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里，大多不会描写婚后的鸡飞狗跳。

不论感情最初的样子如何美好，最后考验的还是人品。

然而金燕西并没有经受住这份考验，婚后没多久，他就厌倦了平淡的生活，继续同往日的狐朋狗友们厮混。

冷清秋试图干预，却心有余力不足。

最后，金父突发重病去世，盛极一时的金家树倒猢狲散，金燕西却还一无所知地与仇人妹妹白秀珠厮混在一起。

一场大火将金家的富贵烧得七零八落，心灰意冷的冷清秋也趁乱带着孩子登上南下火车。

金燕西和冷清秋闹得最凶时，金燕西曾打算提着行李抛妻弃子去德国。

冷清秋拦不住他，拿出当年两人的结婚戒指，决绝地说：“这个还给你。”

谁知金燕西不屑地反问：

“只有这个吗？你身上的东西，从头到脚，哪样不是金家的？”

冷清秋愣住了，良久，狠狠给了眼前的丈夫一巴掌。

两人自此彻底决裂。

说到底，当这段感情剥离了最初的迷恋和激情，两人竟没有一丝契合的地方：

自幼寄人篱下的冷清秋想要的安全感和温馨家庭，金燕西给不了；

从来任性妄为的金燕西喜欢的自由和肆意，却又是谨小慎微的冷清秋不曾拥有的。

两个人凭着一腔激情走入婚姻，也注定因为本性不同而分崩离析。

一见钟情，也未必都败给了时间。

只是“爱情”这两个字，有时可以容纳很多，有时又什么都无法承担。

“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豪门千金和小家碧玉，人生同样失控

在冷清秋和金燕西的情感纠葛里，白秀珠必须拥有姓名。

当年，14岁的刘亦菲初初登上电视屏幕，就让无数观众为之惊艳。

略带着婴儿肥的她几乎不用费工夫，就能把白大小姐的娇憨和不谙世事演得活灵活现。

白秀珠出生豪门，自幼接受美国的新式教育，上有疼爱她的老太太，下有视她如亲生女儿的兄嫂。

家世、容貌、才华、宠爱，样样具备，拿遍了人生的好牌。

但遇上了金燕西，她的人生就开始偏离轨道。

如果说冷清秋的步步败退，是因为出身限制了眼界；那豪门千金白秀珠，为什么同样在这份纠缠里苦苦耗费青春？

归根结底，是她们都不能掌握人生的主动权。

对冷清秋而言，被追求时，她是被动的；一朝进入豪门为人妻为人媳，她是被动的；当婚姻出现问题，与丈夫沟通不畅时，她还是被动的。

剧中的金家其实并没有如我们想象得那样，对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大加阻挠，但冷清秋内心却先入为主地带着点“怯”。

从小长在市侩的舅舅家，她深深地清楚自己的亲人急功近利。

她和金燕西谈恋爱时外宿，舅舅在家立即欣喜若狂地说：

“如果咱家秋儿和七爷有了一夜情，那她不就堂堂正正地成了金家的少夫人了吗？”

这份骨子里的自卑，让冷清秋无法迅速适应婚后的生活。

当时，她可以有两种选择，要么融入“太太社交”的群体，要么化身新女性，投身社会运动做一番事业。

但她犹豫再三，还是退却了。

爱社交的三嫂邀她出门交际打牌，她怕自己家世不显被嘲笑；

热衷公益的二嫂邀她一起做事，她怕自己做不好。

她虽然嫁入了豪门，但不曾努力融入豪门的生活，只是一味消极地待人处事，让她在偌大的金家成为局外人。

也难怪婆婆金太太无意中说起她时这样评价：

“清秋什么都好，就是遇事一味消极退让。”

对白秀珠而言，和金燕西感情里的一份“不甘”，让她同样成了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人。

从小到大，她在哥嫂的宠溺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摔的第一个大跟头，就是在与金燕西的恋情上。

她和金燕西本是众人眼中门当户对的一对，当男人移情别恋时，她又放不下、气不过：

“我堂堂白家大小姐，怎么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为了心里隐秘的复仇欲，让她在明知对方已婚后，仍然选择与金燕西厮混往来。

当金燕西冒着声名狼藉的风险也愿意为了她抛妻弃子时，白秀珠只是喃喃地说了一句“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白秀珠在国外接受了最新派的教育，却仍然没能真正意识到“新时代女性”的真正含义——

命运的主动权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以为自己“得到再抛弃”的做法成功报复了金燕西，实则是浪费了自己人生。

两个女人，一个不敢适应新生活，另一个不能放下旧执念。

只能围着一段感情、一个男人、一份不忿团团转，让旁观者叹一句“可惜”。

越梦幻，越悲剧

当年，《金粉世家》在央视的播放挤掉了另一部神剧《走向共和》。

尽管后者被誉为“中国最好的电视剧”，但《金粉世家》的质量也确实可圈可点。

20年前的《金粉世家》，投资已经将近2000万元。

实景搭建的总理府，量身定做的华服，占地几十亩的向日葵花海......无一不是把精致和华丽做到了极致。

导演李大为和整个剧组一起，为观众造了一个浮华美好的梦。

在电视剧审片组给出的评语上，清楚地写着：

“观看的时候都忍不住流泪”；

“有艺术感染力和情感冲击力”。

这种力量，在整部电视剧由喜转悲时到达了顶峰。

鲁迅曾说：“悲剧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金粉世家》正是如此。

当剧情来到金氏家族的败落、男女主的天涯相隔、金家豪宅归于一把大火的结局，观众也许才真正看懂了：

越梦幻、越美好的东西，其实越脆弱、越悲剧。

巧合的是，演员们戏里戏外的命运似乎也在暗喻着这份脆弱。

因为“冷清秋”，董洁曾经成为一代“国民初恋”。

如百合一样静谧秀气的模样，如水一样温柔的气质，让多少人把冷清秋的美好都投射给了她。

她和潘粤明官宣恋情、结婚生子的那些年，许多人仿佛见证了现实版冷清秋的大团圆结局。

这份因角色而起的偏爱，在她与潘粤明发生婚变时，也让大众无条件站在了她一边。

然而，随着“出轨门”的视频曝光，舆论才开始转变。

当初对她的“冷清秋”滤镜有多浓厚，后来婚变丑闻真相揭开时就有多幻灭。

“冷清秋”，终究只是观众的一厢情愿罢了。

同样以悲剧收场的，还有这部剧的导演李大为。

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年轻的导演在四年前已经离开人世。

2018年4月，李大为因病去世，享年47岁，他生前想要筹拍的新版《金粉世家》也随之搁浅。

据说，在大学时代，李大为曾与蒋勤勤有一段美好的情谊。

然而他们最后的交际，只剩下李大为葬礼上以“陈建斌蒋勤勤”夫妻之名送上的花篮。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美好的东西总是脆弱的，剧里剧外，人情冷暖，不外如是，令人甚是唏嘘。

导演李大为曾说，他把《金粉世家》定义为“青春剧”。

的确，陈坤、董洁、刘亦菲......众多演员都把自己最美的样子留在了这部剧里。

而当年31岁拍出《金粉世家》的他，也贡献了自己最旺盛的创作力和生命力。

好友曾说，他以中国电视剧导演协会最年轻成员而加入，又以协会里最年轻的逝者而离开。

“从来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十九年后，我们终于看懂了《金粉世家》，但那个故事的讲述者却再也不在了。

一部《金粉世家》，有人从金家的盛极而衰读懂了人生的无常，有人从男女主的爱情悲喜剧读懂了婚姻的现实与无奈，还有人看到了那个时代女性的身不由己。

正是因为这份丰富的意蕴，我们才会在近二十年后对此更加感怀。

也许，就像蒋勤勤悼念的那样：

“谢谢你给予我的曾经，我们的青春......你是我们所有人心里永远的那一缕暗香。”

愿每一个因为《金粉世家》触动过的人，都能记得那份深刻、那份悲怆、那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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