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突然想写写两个儿子，为他们留下一份童年的贵重记录。大儿子汪汪，小时候调皮滑稽，每一刻都是一个精彩的瞬间。可是，今天回想起来，连他那时候的模样都不太有印象了。小儿子尼尼，与哥哥相比，又自有其可爱之处。

有了这个想法，我就对汪汪说，爸爸要写一本书。是关于你和弟弟的，需要很多的插图，你就负责画画，好不好。汪汪很大方的答应了。睡觉前他很认真的问我这本书会有多少页，需要多少幅图。我告诉他，至少也得有100页吧，所以插图也需要100幅。其实，我完全没有想过写什么书，只是我惯于拔高一件事，听上去瞬间就自带光华了。当然，也不能说信口开河，我真实的想法是，凭借这么一个高大上的事由，让儿子充满激情的为一个或许子虚乌有的目标去发展兴趣。如果因为我兴之所至的想法，竟然最后真的成就了他，当然是传奇一样的乐事；如果最后不了了之，至少对他也没有任何妨碍。何乐而不为呢。

我是个被动的人，结婚和当爸爸这两件事，其实我都没有做好准备。或许一个人，如果不是特别的特立独行，他就只好随波逐流。年龄到了，无论想还是不想，你都会在世俗的驱使下亦步亦趋，最终落入那条固有的轨道中去。不是每年都有年长的男女为回家乡头疼吗？一年到头，又得接受七大姑八大姨的检阅，这就是一种世俗的压力啊。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结婚是一件难为情的事，这可能与我不完善的人格有关。结婚本是一件自然的可喜的事情，可是我禁不住会那样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觉得我的心理没有足够的长开，对婚姻生活并不抱憧憬。现代社会很多人也许都有类似的历程，最初因为个性或者原生家庭的因素对婚姻若即若离，但最终，大部分人还是跟我一样，被拖拽着、裹挟着走向了世俗的生活。

结婚了，也就是迈出了第一步，那么，生儿育女，也就是循规蹈矩走下去的事。没有孩子的时候，很多未婚女子要是被称呼为阿姨，或者被误认为妈妈，那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冒犯，是一件十分羞愧的事情。可是，当轮到自己的孩子含混不清的喊妈妈时，她的那种喜悦和满足，那种油然散发出的母性光辉，简直会融化一切。我也是，当别人哄着初生的婴儿叫我爸爸时，我还有些扭捏尴尬。但当接受了这个新生命带来的快乐时，我对爸爸这个称谓才生发出一种神圣的亲切之感。

第一个孩子，往往享尽一切的优渥。他所得到的关爱，是绝对的无微不至，完全是在一种小心翼翼的呵护下长大的。对于这个孩子，除了他睡着时可以稳稳的掌控着他，其余时候，似乎都在担心他的任何状况，连口大气都不敢出。他时刻牵引着大人的视线，时远时近，时左时右。总之，你永远不能容忍他走出视线一秒钟。哪怕在家里，一下子看不到也会感到慌乱。

汪汪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大。作为第一个孩子，在他出生前，我自己还没有走出孩子的角色。只是看着年长妈妈渐渐隆起的肚子，我开始有了温柔的期待。

心里想着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会是个什么样子呢。无论我有没有准备好做爸爸，却不假思索的决意要为他创造最佳的未来。

于是，在牵牛花点缀墙壁，茂盛的绿叶带来绿荫的日子，我捧起儿童书，每天晚饭时分给肚子里的胎儿读故事。

我用自认为的最合适的声音念诵，想象着一个孩子正在肚子里聆听。那个新的生命，我无法想见他的样子，也许他连人的形状也没有。但是我却希望，美丽的故事，好听的音符，会在他生命形成的过程中，一点一滴的塑造他。给他带去智慧，给他带去教养，增添他的天赋。每一天抽出一小段时间去读，他也在一天天的进行着细胞分裂。

我们在估算着什么时候他可能长出心脏、大脑和手脚，直到有一天，他开始用脚踢打妈妈的肚皮。当他安静的把脚抵在妈妈肚子上，给外面的世界展示他最丑的小小脚印时，那真是来自新生命的调皮的宣示。

 

 

                             

2009.3.19

 

汪汪睡觉很香，一觉睡到天明。吃了奶，妈妈就给他讲故事。布书上有很多动物，汪汪一边听，一边疑惑的看着这些动物朋友，很高兴，不时发出含混不清但很欢乐的声音。

 

2009.6.8

 

汪汪长牙齿了。春江水暖鸭先知，吮奶的时候，刚刚萌发的小牙齿咬得妈妈生痛。我想让汪汪张嘴给我看看，他一点也不配合，总会躲开或者用舌头堵住。最后我还是看到了，隐隐约约两颗白色的幼芽，像米粒一样，还没有长出牙床。

 

2009.7.26

 

杭州的夏天闷热难耐，汪汪住到莫干山上去了。他会叫出“阿嗲”、“阿太”的声音，叫声特别有力，以至于有一次把刚吃进的米粒都喷了出来。他还学会了小青蛙的动作，两只手撑着，膝盖着地，向前一耸一耸。或者在床上翻来翻去，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汪汪上牙也长了两颗，那他这样就有四颗牙啦。

 

2009.8.8

 

汪汪六个月时发了第一次高烧。我们把他送到医院，他无精打采，让人怜爱。那次很奇怪，发高烧期间不吃母乳，稀饭和其它东西却吃的。高烧退后，又津津有味的吃起母乳来。

 

2009.9.1

 

早上我在刷牙，忽然间听到“砰”的一声，然后就是两个人的哭声，汪汪掉下床了。

 

2009.12.23

 

胖乖已经一岁了，除了睡觉，就是昏天暗地的玩汽车、拉抽屉。贴着车窗向外望时，如果看到五星红旗，会马上恭恭敬敬的行个礼。已经知道哪个是外公外婆，哪个是爸爸妈妈了。知道亲亲脸了。高兴了就用额头去碰大人，直到额头通红还不停。

 

2009.12.28

 

夜间，汪汪会起来吃一次奶。哇哇叫几声后，就一骨碌坐起来。只见他，小被子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个小脑袋，脸蛋红扑扑的，眼巴巴的看着门外冲奶粉的妈妈。这是很乖的样子，以前可是要哭的，现在他懂事了，知道需要等待。坐久了，就往前趴下去歇歇，被子也没散开，还是裹得很紧，风雨不透。

 

2010.1.21

 

胖乖喜欢看书，把都市周报翻了一遍又一遍，对感兴趣的内容就小手指一戳，发出一声“哦”，表示很疑惑。他从书里学会了微笑和大笑，微笑就是闭着嘴笑，大笑就是嘴巴张圆笑，露出两颗很可爱的门牙。他也知道了站与坐，看到书上站的娃娃，就扶着姐姐要从地上站立起来。

 

2010.2.12

 

有时候，小汪汪会狠狠的打人，而且基本上是打我。把他抱着，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闹着玩，他会眼睛看别的方向，手却重重的打我的脸或者头，挺重的，打的非常痛，打了之后还要抓，这让我很恼火。

 

2010.2.19

 

小汪汪模仿外公喝酒、抽烟，也知道怎么撮麻将。问他麻将怎么撮的，就伸出小手划拉几下，很象这么回事。

 

 

2010.10.7

 

汪汪对汽车驾驶室饱含好奇，他会一本正经的打方向、挂档、按音响，后来发展到每次出门必须要玩，而且没完没了，不让玩就无理取闹，不依不饶。
　　汪汪对大人拌嘴十分敏感，他会骤然怒气冲冲，玩具啪的扔掉，奶瓶脱手而出，大哭不止。妈妈去抱他，他会使劲咬使劲抓。而在平时，即使不小心碰了妈妈，汪汪也要赶紧亲吻以示安慰和道歉。　　
会发脾气了。生气了，小手一扫，桌子上的玩具、积木悉数落下，散落一地。
看迪斯尼的动画片，看完了就自己哭起来，原来是因为丑小鸭的妈妈不要他了。　　
开始玩摇滚了。把畚箕拿出来，脚踏在斗上，畚箕的长柄成了象模象样的话筒，就着这样的玩意大吼不止，声音真的很好，很脆，气息很长，乐此不疲。

    2010.10.31

 

昨天去解百买衣服，汪汪昏天黑地的跑。我去抱他时，他很不高兴，随手就打了我一个巴掌。我也结结实实的还了他一下。可是，外婆说要打就打屁股。打脸力度把握不好，对他要造成威胁的，会打坏脑子，打坏耳朵。再到后来，打屁股也说不对了，于是改成打腿。

 

2011.1.24

 

夜里汪汪叫起来，“阿妈妈，嘘..嘘...”。我跃身起来，弯腰从床下抽出备用的脸盆，同时汪汪的妈妈已经把他从被窝里抱出来，立在那里，下身的棉裤拉下。小汪汪看到盆来了，一泓清泉尽情释放。“索索索索”，声音不对，不是清脆悦耳的“哒哒“声。原来尿的不是地方，尿在裤子里了。小汪汪呆呆的站着，很无奈但又很乖很配合的样子。

 

2011.2.8

 

情急之下说出话来，胖乖要走出嗯嗯啊啊的鸿蒙之地了。年初二，大妈妈家吃饭，胖乖调皮的把果盘里切成数份的桔子一一舔过，众人乐不可支。我说，“汪汪，吃肉肉”，他头也不抬，应了句，“好的”。声音很清晰。大家都觉很突然，汪汪居然说了个完整的词。大概是他情急之下，忘记自己不会说话了吧。

年初四，坐在车上去饭店吃饭。胖乖脱口而出，“转弯”，又是一个珠落玉盘，脆生生，没有半点含混。相信他离说话已经不远了，就象渐渐走近的春天，花苞一个一个零星冒出，或许没多久，就是一个繁花锦簇的世界。

胖乖现在摹仿的东西越来越多，把生活中观察到的都再现在玩耍中。拿块抹布象模象样的擦车，车停好后提脚一踢（原来是学外公把自行车的支架放下）。量体温、听胸音，“哧”的一声打一针，敲键盘、洗头、刮胡子，会好多东西。

把悠悠车开得出神入化。那天亲戚一大堆人来访，胖乖一时兴起，开起悠悠车在房间里穿行。拐弯、掉头，一气呵成，连贯连贯。

 

2011.4.12

 

胖乖是天生的运动员，一出门就是跑。常常满头大汗，不过他乐此不彼，或许他喜欢这种奔跑的感觉。

他的协调性很好，韧劲很好。不过现阶段他跟一只调皮的猴子一样，对什么都疑惑。凡跟我们出去，总会挣脱我们的手撒腿就跑，大人常被他折腾得很累。

他对汽车、轮船和一切的交通工具饱含强烈的兴趣，嘴里总是发出各种机车的声音。可惜他还不会说话，否则该有多少美妙的语言蹦出来。

    胖乖常常在我们吃饭的时候，逛书店的时候或者光天化日之下要便便。要是没有准备，常会手忙脚乱。上次走苏堤，妈妈把着他大便，身边游客来来去去，他自泰然处之。

儿童成长的过程，真的是每个阶段有并不相同的特点。一个阶段过去，那个阶段的特点也随之消失。当还在担心他乱咬人时，却突然发现，28个月的他咬人的爱好已经没了踪影。

4月10日去少年宫，回来的路上停车。我一时疏忽，胖乖在我拉开车门时应声滚下去，掉在地上，脸上蹭破了皮，大哭。

 

2011.6.29

 

从只能叫阿大、阿妈妈、阿婆等称呼到洞、桥、球等新奇的事物，再到词汇连缀可表达恰当意思（如去不去，好不好，汪汪错等），他的语汇逐渐丰富，开口说话的兴趣也与日俱增。

他仍然不是很善于与小伙伴玩耍，总是管不住手脚，喜欢去推别人一下，在别人头上敲打一下，还带着嘻皮笑脸。

 

2012.3.7

 

会大方的跟人打招呼，“你们好，人家！”。生气了会说，“臭人家”。

下飞机取行李时，欣喜若狂，弯着腰吃力地把随身带的行李放上传送带，然后满头大汗跑到下游去拎下来。

在机场撒着欢的跑，最后我实在忍不住打了他，后来想想又后悔，他没有多动，也是孩子的天真。

 

2012.7.9

 

1.汪汪站在床上，学航天员，挺起小胸脯。我乘机点了一下他的小JJ，没想到他脱口，“你摁一下汪汪小JJ，汪汪就会飞。”

2.有一天，夜半醒过来，听见汪汪在咕哝，“汪汪是个小孩子，在一棵很小很小的椰子树下。”

3。汪汪自己哼出去的歌，“下雨天，撑雨伞，小不点，向不前，向不前”。

 

2012.9.19

 

9月3日，汪汪上幼儿园了。这就象庄稼，一茬一茬的就抽穗了。

一天中午，睡觉的时候，老师发现他没穿袜子，于是四处找，在他的9号储物柜里发现了沾有汤渍的裤子和袜子。原来，中午吃饭时，可能弄湿裤子，他就乘人不备把裤子换了。可是，在家里他从来没有自己穿过裤子，我们不敢相信他能做到。

上学的第一天，他乘老师不留心，脱离大部队。后来，老师在滑滑梯上找到他。

昨天晚上，他妈妈说，今天飞机飞得好非常频繁，怕是要打仗。一打仗，咱们的房子怕也要被炸掉。汪汪哭了，说不能炸我们的房子。

那天有些受凉，午睡后很快醒来，睁开眼就找妈妈。看到是我，很不满，我哄他，我说皮特在外面，我们好好养病吧。结果，我们俩睡到了四点多，一直在说话。

 

 

2012.12.10

 

一天户外活动时，老师突然发现汪汪在用手摸屁股，觉得很异样。就问他，也不知道俱体说了什么，老师明白他大便了。于是，找啊找，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两粒硬硬的东西，被浅浅的掩藏。这个小家伙，内急了，不好意思声张，自己悄悄解决了，还掩耳盗铃似的掩盖一下。

 

2012.12.15

 

汪汪玩手机或看电视时，很入迷，问他，“还要看多久”？他头也不抬，“1久”，想想时间延长太短，又改口，“哦，5久”。

 

2013.2.7

 

现在的汪汪，打电子游戏已经很娴熟了，看到我就说，“这个很难的”。喜欢做手工，对奥特曼十分喜爱。

 

2013.4.11

 

在石灰桥小区的路灯下，汪汪比划拳脚，动作健朗、利落，像模像样。他说，“我左一拳、右一拳………”

2013.4.14

 

像工程师一样，边看图纸，边与爸爸讨论着怎么样搭出积木。我从小没玩过，也不懂，也是啊哦嗯哼的配合他。

 

2013.4.21

 

爬宝石山，我们一起给胖胖的笋和路边的野花取名。紫色的花，汪汪前次取名叫“植物新花”，白色的花，叫“丽花”。

 

2013.5.11

 

昨晚去黄龙购物中心，汪汪找到一个小女孩做玩伴，他兴奋极了。追逐嬉闹。他说，“你打我屁股啊，”随后撅起小屁股。还伸出腿说，看我的臭脚丫。

 

2013.5.5

 

汪汪条件外婆给他系上披风，一块绿颜色有小花点的丝巾，他觉得自己是蝙蝠侠。

 

2013.5.9

 

昨天海帕枪寄回，借奥特曼的名义，写了一页信，一并给汪汪。

 

2013.5.11

 

中午在信义坊吃饭时，老板娘的小儿子打了汪汪一下，他有些迷惑不解。奶奶呵斥孙子，汪汪对她说，不要生气，我不疼。奶奶连声称他真懂事，教得好。

 

2013.6.23

 

妈妈因为阿太的事情哭着与外婆通话，汪汪闻声跑到妈妈身边。后来他打电话给外婆，要外婆把事情说确信。问什么事情，他语气很生硬的说，“妈妈事情”。

 

2013.7.21

 

忽然发现，汪汪的词汇很极其丰富，他看《亚特兰蒂斯》，边看边说“一个在海底下，一个在地下”，然后又说什么变成了灰烬。

他安静的听我讲《柏林上空的伞》。

一天在小公园，我对一个小朋友喊道，“小胖子”。听到后，站在旁边的汪汪说，我很胖，不胖，不胖不瘦，刚刚好。

有一次，他戴上太阳帽，照了照镜子，问我，爸爸，我帅不帅。在嘉华国际的卫生间，两面都是镜子，他说，哇，有一千个我。他还与镜中的自己调笑。

 

2013.8.2

 

汪汪在握笔练字了，他在写他的名字。虽然动作灵巧，笔迹稚嫩，字写得歪歪扭扭，但他却兴趣很浓。7月27-7月30日他随妈妈和外婆去了香港，奶奶知道了，很是不舍。相机里，他惬意地趴在海滩清凉的水面。

 

2013.8.12

 

一切又回复到琐屑的生活，遗憾、悲伤、感叹，就像尘埃扑起，又落下，归于平静。但的确发生了变化。松木场河西某个房间的主人走了，世间再也没有她的身影，我们敬重的江凤英外婆去世了。很突然，也许她自己也未曾料到。凌晨走时，已经不能说话，想写，也写不清楚，而后就闭上了眼睛。她刻意回避，但终究还是无能为力，上天执意带走了她。后来发现的纸条表明，早在今年一月，她就写下了遗嘱。她不舍的写道，“给你们的只有这一点点……你们的母亲……”

 

2013.8.14

 

昨天，妈妈对汪汪说，“你乖点，待会儿给你玩IPAD。”汪汪很严肃的说，“妈妈，今天不是星期六、星期天啊！”后来在外婆家，他想了起来，于是说，“妈妈，你不是要给我玩游戏吗？”他妈妈只好说刚才把时间记错了，他也就不再说下去。汪汪的规则意识很强，属于讲规矩，自律性很强的人。

在小公园，有小朋友排挤他，不让他玩。而且用力把他推下石阶。他委屈的哭了，把脑袋一头扎到妈妈怀里，抱住妈妈抽泣。回家后，第一次，很非常清晰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他说，一个小朋友说自己是那里的队长，不让他在那里玩。然后，汪汪说，我要带上北山小二班的同学，去跟他们国家的士兵打仗。

 

2013.9.11

 

汪汪说，“爸爸，有什么神气一点的衣服给我穿吗。”

 

2013.9.21

 

有一天，我在生气的和他妈妈说话，然后准备穿鞋出去买火车票。汪汪激动地注视着我的动静，早已经把他自己的鞋提在手上。看我穿鞋，他也急急穿上。我走，他就抓着我衣角跟着出了门，寸步不离。

平时要出门，好一阵拖拉。要妈妈穿鞋，还要各种磨蹭。今日爸妈难为情，还不足五岁的汪汪聪明得很，他看得出事态，分得清轻重。他说，我跟爸爸出去。路上很懂事地跟我并排走，也不要抱，乖巧顺从得很。他告诉我，怕爸爸走得很远，不回来了，他一定要三个人一起住。当我说，我要去爷爷奶奶家，不和他们住时，他突然满脸泪水。

 

2013.10.6

 

在奉化新华书店购买了三本书，其中一本是《奶奶的护身符》，汪汪很喜欢。他对我说，这个故事太好听了，我还要听一遍。接着略显窘迫的说，我听得都快哭了。

 

2013.10.13

 

穿上好看的背心，很认真的拉上拉链，然后斜背上近期喜欢上的小挎包，单手拿上玩具网球拍，在衣冠镜前变换姿势，可能在寻找最好的姿态。

会一个人突然跑到镜子前，紧贴着镜面，看看牙齿，拨拉一下眼睛，应该是在观察自己的面部表现。

晚上，我出现在嘉华国际，推开门，汪汪很兴奋。他像往常一样扑过来，抱住我，问长问短。他让外婆叫他柯南。又让妈妈叫他铠甲勇士。

 

2013.10.20

 

读《悲惨世界》，当讲到冉.阿让从火灾中救人时，汪汪说，我长大也要救人。我这时非常严肃认真地跟他谈起了这个问题。我们这个国家，对于人生命的态度，太过轻率。价值观的宣传，很多时候是灭人欲的，没有生命至上的教导。

 

2013.10.23

 

汪汪喜欢和我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他的道具是机器人，而我的是直升机。很自然的，我们想象着科幻片中各种慌张的对话情节，并且代替角色口述，我们双方发生着战斗。

 

2013.10.27

 

汪汪说，什么时候我们去看阿太呢。前些天阿太的墓碑已经在南山公墓立好了。自阿太去世后，重情义的汪汪虽不经事，却常会提及爱他的阿太，询问她的去向。

我们一起去理发店理发。汪汪条件我先理，他后理。我躺着洗头时，他守在旁边，叮咛洗头工不要把水弄到我眼睛上，弄到衣服上。

中午吃饭时，他忽然间问饭是怎么来的。于是妈妈给他讲了米的来历。后来他把衣服和桌子上撒落的米拾起来吃了。

 

2013.11.5

 

百货公司周年促销，妈妈购物迟归。回来时，等得不悦的汪汪开始指着妈妈埋怨。而后脸涨得通红，委屈的说，我不上幼儿园了。

 

2013.11.11

 

周六的亲子活动，本是爸爸妈妈和宝宝其乐融融的时候，可我和汪汪因为他的注意力不集中，错过了愉快的分享。当大家都在积极参与歌曲串烧时，汪汪却自个儿去爬滑滑梯。联想到老师说他上课不专心，我有些担心，进而很不服气。阻止他，遭到他的顽抗。很克制地打他屁股，他感到愤怒，骂笨蛋，还偷袭似的来踢我。我重重地打了他的小腿，他哭了，我也很气恼。结果，父子搭档的扔球、踩脚和表演天鹅等游戏都在两人的僵局中放弃。妈妈的劝慰和小朋友的安慰使得他再次伤心地哭起来。我们也没有愉快地分享到各个家庭带来的零食和水果。我想，我应该错了。没有错误的小孩，只有错误的父母，或持错误想法的父母，试图扭曲儿童本性的想当然的人。

2013.12.10

 

昨天汪汪生日，我们在名人名家吃饭。吃了一会，他说，阿姐怎么还不来。他在细心地想着别人。后来又问了几次，还是没来，就忍不住想吃了，生怕蛋糕熔化了。后来，姐姐来了，给他带来了足有组装玩具。他那个高兴，举在手上，欢呼起来，说这是惊喜。饭后分手时，他对姐姐说，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2013.12.20

 

床上听故事时，我去点他小屁股，汪汪立刻做出恐吓的动作，故作怒目圆睁，嘴里发出那种电影里的威胁的声音：说吧，怎么处理啊？提着拳头，高高地扬起，作势要发起攻击。却突然捶打起自己的小脑袋，嘴里发出机器人的声音：“机器失控，机器失控。”

 

2013.12.24

 

汪汪很粘妈妈，常要妈妈抱着睡。于是，妈妈告诉他，会变女孩子的。妈妈说，你看，声音都快变女孩子了。汪汪立刻收敛起来，试探一样叫几声，啊，啊，然后很惊讶地说，没变啊。

 

2014.1.12

 

前几天，汪汪说起幼儿园一件事。有人把蛋糕捣烂了，很恶心。汪汪就说，是谁干的，站出来。然后年龄最轻的张欣悦就举手了。老师夸奖汪汪聪明，说可以当侦探。妈妈问，张欣悦还很小，你可以原谅他吗？汪汪说，要是监控看见就不行了。意思是，她是主动站出来的，可以原谅；但要是事后看监控查出来，那就不能原谅了。

 

2014.2.25

 

早上六点多，我躺在床上醒着，发现汪汪抹眼睛醒了。平时这时候还在迷人梦乡呢。然后他说今天其它班小朋友要来做客，爸爸妈妈要准备食物和玩具。想起周日要跳舞，他也一早激动不已早早起床。这是小孩的责任感。

 

2014.3.9

 

今天在少年宫学儿童舞。跳舞结束时，他嚼着糖问林老师，为什么快下课了，我想出去玩了。他真是真性情。其它家长都笑了。

 

2014.3.15

 

少年宫外面，三个卖艺人排开。汪汪扯了扯我的手，要我给他们钱。三个人分别给了钱，他才肯走。今天去EAC吃饭，他眼尖看到挨个店讨钱的老人，给我们示了示意，又执意要给。妈妈给了他五毛硬币，他飞快跑过去，叮当放入乞讨老人手中的盆里，又扭头就跑。老人可能甚至都没注意到他。

 

2014.4.2

 

一位爷爷逗汪汪，呶，你外婆来了。汪汪不知是计，顺着手指方向回过头。老爷爷哈哈大笑着双手把他抱住。汪汪这才明白过来。自此，他迷上了这个小游戏，缠着爸爸跟他一起玩，一遍又一遍，自得其乐。

晚上正讲着故事，汪汪心血来潮。他说，爸爸，你闭上眼睛，我数十下才睁开哦。我照做。他则一边数着数字，一边翻开被子，赤着脚溜下床，然后又爬上床，盖上被子，叫我睁开眼睛。我睁开眼，他一副什么也没变的样子，手上却多了玩具。这就是他的戏法。

 

2014.6.2

 

狂风呜作响，行人几乎站立不稳。汪汪身背小挎包，手持忍者神龟达芬奇的剑，嘴里欢叫着，要与狂风作斗。其言其行其势，让我想到了唐吉坷德。

 

2014.6.5

 

汪汪和传达室的叔叔嬉闹，他少有的输不起哭了。眼睛里噙满泪水，又委屈又生气，但并不大声哭闹，不过说要回家拿大刀。

 

2014.6.9

 

汪汪发动了足球赛，邻居小朋友都加入进来。他摆出守门员的架势，屈膝弓腰，身体前倾，两只手臂展开，呈合围扑救之势。也不知道这架势从哪里学来，我们从未教过他。

 

2014.7.6

 

从地上拾了片金黄厚实的叶子给汪汪。他撕成两半，看着剩下半片树叶，赞到，好一张完美的树叶刀啊！

现在汪汪会向我们给钱，问他拿来干吗，答攒起来买大房子啊。

尤爱金黄的五毛硬币，那是他眼中的金币。为了金币，他答应回答我七个问题，而我，恰好利用七个问题，向他传递一些事非曲直的观念。

 

2014.7.20

 

其中一个问题是想不想好好读书，长大了去香港上大学。汪汪说想，但你们不吵架才行。而后又想了想说，你们不吵架我才放心。

又问他，要是我们吵了怎么办？汪汪不加思索的说，我会回来处理的。

 

2014.8.17

 

汪汪借助潜水眼罩、呼吸管还有冲浪板游泳，在我的陪同下玩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他不厌其烦的一次次戴上眼罩、呼吸管，双手前伸，握住冲浪板，摆动双腿游起来。最久一次可以有90秒，真的很了不起。他爱一样运动就着迷，会去专注的玩，不三分钟热度。

 

2014.8.31

 

    汪汪吃饱喝足了要回家，魏巍说再陪陪我呀。汪汪说，我真的要没电了。

 

2014.9.8

 

阳阳妈妈送的螃蟹，太野性，其中一只尤其刚强，冲出来两三次。爬得很快，让我们很紧张。于是我决意放生，送到河边，把它们倒在了草丛中。汪汪不放心，问我，爸爸，是不是三只啊？你数了吗？我总感觉还有一只会像《泥将军》书上讲的一样，中途溜走。读书真好，人变得很有趣。

 

2014.12.22

 

早上快到北山幼儿园时，我指着沐浴在朝阳下的保俶塔给汪汪看。他说，一边是微光的，一边是暗的，好像地球。

 

2015.2.8

 

我们各捏着一块小小的磁体，体会他们互相接近时的排斥现象。汪汪说，爸爸，这中间好像有个小球似的。

 

2015.5.4

 

汪汪自己编了一首歌，名字叫《我的世界.飓风小曲辅》，所以他刚背诵过唐诗《小长干曲.崔国辅》。其中一句是，我们的世界向前方。

 

2015.5.8

 

明天是母亲节，汪汪悄悄跟爸爸耳语，要把画的大白作为礼物送给妈妈。他说要保密，我找来鞋盒，他找来彩色带子，把画放进去，随后扎成蝴蝶结。

 

2015.5.27

 

汪汪上面两颗门牙快掉了，我们经常提醒他多扯一扯。他妈妈说，如果让外婆用线套起来扯掉的话，可以奖励玩具。汪汪附在我耳边说，爸爸，晚上等妈妈睡着后，你把我叫醒，然后用绳子把牙齿扯掉。他的勇敢的有时让我心忧。

 

2015.7.26

 

汪汪从电视上学了几招摔跤，要我跟他比试比试。结果很快把我摔翻在地，他很是得意，招招手，让我跟他多学几招。

最近玩耍时，老跟卜凡争吵，然后动起手脚来。即使卜凡有帮手，汪汪也不怕，扭扭脖子，耸耸肩膀，两手握成拳头撞得砰砰响，很镇静的说，要把爸爸教的“黑虎掏心”使出来。

 

2015.7.28

 

汪汪用几十枚回形针打造了一条亮晶晶的皮带，佩戴在身上，别上刀枪，很神气呢。

小朋友在楼下玩闹，汪汪坐不住，不时请求下楼。他说，爸爸，我必须下去了，要不然卜凡顶不住了。

 

2015.8.15

 

汪汪最近懂事起来，妈妈一发呕他就会关切的询问。妈妈要躺沙发，他就很豪爽的主动撤掉玩具，腾出空间。他说，妈妈说不能生气，生气了小兵就要掉。

这些天妈妈身体常不舒坦，汪汪又不让爸爸讲。所以有几天不讲故事了，但汪汪没有一天不看书。睡觉前，他就自己抱着书念。常常念的是《植物大战僵尸》，津津有味，有时候还把自己逗乐了。

2015．8．18

 

妈妈最近反应非常大，每有呕吐，汪汪就会急切的询问，妈妈，你怎么了？

他悄悄对我说，你还说我不要去问妈妈，除非我不这样安慰一下妈妈，她怎么生小宝宝呢？

 

2015.8.23

 

本是在家照管汪汪，但自从怀上宝宝，汪汪成了她妈妈最佳的陪伴。这段时间反应特别大，不时的呕吐。每有动静，汪汪总是相伴左右，关切的问询妈妈。

晚上，妈妈真的干呕了，汪汪本已躺在床上，一咕噜跳下床，到卫生间，看着妈妈说，吐出来就好。

后来妈妈说有些冷，汪汪又跳下床，举着自己身上盖的毛毯，问妈妈这个能吗？

后来，汪汪对我说，不知晓妈妈能孵好小兵吗？汪汪很想要个小兵。

他还轻轻的揉妈妈的肚子，轻得的说，宝宝乖，听哥哥怎么样怎么样。他充满爱心，既关爱妈妈，又盼望着宝宝。说的话，句句都带着爱，让人心暖。

 

2015.9.5

 

听妈妈只买了一个玩具，汪汪双目圆睁，右手比划着二个指头，露骨的说，买一个玩具？拔了两颗牙啊！

在医院，医生问他拔不拔，他说“我想想”，他一心想着玩具，很快同意拔掉。没有麻醉，立刻用钳子三两下连根拔除了。

 

2015.10.28

 

小朋友问汪汪是哪里人。汪汪说，我是四川人呢，老家在四川啊，由于我喜欢吃辣椒啊，苦槠豆腐就是其中一种啊。

 

2006.1.18

汪汪表演课堂上领背数学口算的情景。他一边拍手，一边煞有介事，拖着声音念，“十可以分成九和一，预备起！”小朋友们也就跟着齐声念，“十可以分成九和一，十可以分成八和二……..”

 

 

 

地球自诞生以来，已有上千亿人生存过，数量之多，如恒河沙。可是，喧闹过后，还是归于永远的静寂。所以，做喜欢做的事情吧。即便人间深情和它的见证物，也没有永恒的。去旧书摊看看吧。我看到过，某本旧书扉页上的人名，今何在？谁知道。几封承载爱情的书信，那两个相爱的人呢？谁知道。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是非成败转头空。

有一个温州女作家谈到，她和她的妹妹在法国巴黎租了一幢旧房子。那幢房子的主人都已经过世，租房子给他们的是其中一个子女。她带着女作家特有的恋旧癖，在一个安静的夜晚拉开一只很不顺滑的抽屉，目光注视到一张旧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穿戴庄严、表情克制的中年夫妇，以及膝下的四个天真烂漫的儿童。说不定照片就在这里的某处照的，但这些人所在的时空完全远去了。很显然，那对夫妇就是房子的主人，而那四个儿童就是租房子给作家的法国人，他们早就长大成人也有了一家老小。于是，凝固他们年幼时一家天伦之乐的照片被遗弃了。过去的一切就过去了。

作家被这张旧照片动摇了。我也喜欢翻旧物。2013年，我们一家带着阿太去宁波奉化，我就在阿太的旧居捡拾到一个信封，他们一看，居然是上世纪90年代爷爷资助他亲兄弟时从杭州莫干山寄来的信。真没有想到，事隔20多年，这个信封还躺在地上等我来捡。

 

 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

                 

  纪伯伦

 

       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
　　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
　　他们通过你来到这世界，
　　却非因你而来，
　　他们在你身边，却并不属于你。
　　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
　　却不是你的想法，
　　因为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
　　却不是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
　　属于你做梦也无法达到的明天。
　　你可以拼尽全力，变得象他们一样，
　　却不要让他们变得和你一样，
　　因为生命不会后退，也不在过去停留。
　　你是弓，儿女是从你那里射出的箭。
　　弓箭手望着未来之路上的箭靶，
　　他用尽力气将你拉开，
　　使他的箭射得又快又远。
　　怀着幸福的心情，
　　在弓箭手的手里弯曲吧，
　　因为他爱一路飞翔的箭，
　　也爱无比稳定的弓。

 

 

 

当然，也不能说信口开河，我真实的想法是，凭借这么一个魁梧上的事由，让儿子充满激情的为一个或许子虚乌有的目标去发展兴趣。结婚本是一件自然的可喜的事情，但是我禁不住会那样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